男科女医生:总裁你好大百里行空_男科女医生:总裁你好大小说免费全文阅读_顶点小说
摘要:(完结)我是有名的男科圣手,被太子爷妈妈重金聘请,上门为他看病我叫徐正,一个在圈内小有名气的男科医生。有名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那些要脸面的达官显贵,宁愿花十倍的价钱请我上门,也不愿意在我的诊室里排半分钟的队。所以,当那位自称“沈太太”的女人,通过三层关系联系到我,并且开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格时,我…(完结)我是有名的男科圣手,被太子爷妈妈重金聘请,上门为他看病
我叫徐正,一个在圈内小有名气的男科医生。
有名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就是那些要脸面的达官显贵,宁愿花十倍的价钱请我上门,也不愿意在我的诊室里排半分钟的队。
所以,当那位自称“沈太太”的女人,通过三层关系联系到我,并且开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格时,我并不意外。
五百万。
税后。
只需要我上门,为她儿子提供为期三个月的“健康咨询与调理”。
电话里,她的声音雍容华贵,但隔着听筒我都能感觉到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急切。
“我儿子,他……有点特殊。”
我懂。
我的客户,个个都“特殊”。
“他不见医生,任何医生。”
我说:“沈太太,如果病人不配合,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所以才请您,徐医生。”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钱不是问题,只要您能让他接受您。”
我沉默了片刻,脑子里迅速盘算着。
五百万,足够我还清剩下的房贷,还能给我女儿换个更好的学区。
干了。
“地址发我。”我说。
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深吸一口气。
感觉自己不像个医生,倒像个要去拆弹的工兵。
第二天,我按照地址,开车来到了一处位于半山的独栋别墅区。
这里的安保,比我工作那家顶级私立医院还要森严。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口,司机下来为我拉开车门,恭敬地称呼我“徐医生”。
我跟着他穿过一个大得能踢半场足球的草坪花园,走进那栋像是从欧洲城堡照片里抠出来的建筑。
沈太太,也就是那位贵妇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但眼角的细纹和眉宇间的愁云,却是什么粉底都遮不住的。
“徐医生,辛苦您跑一趟。”
“分内之事。”我放下手里的医疗箱,环顾四周。
装修是那种低调的奢华,每一件家具,每一处摆设,都像是从拍卖行里直接搬回来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薰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很淡,但瞒不过我的鼻子。
“我儿子,沈澈,就在楼上。”沈太太叹了口气,给我倒了杯茶,“他脾气不太好。”
“不太好”是多不好?
“他会扔东西,会骂人,会把所有人都赶出去。”
我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
“明白了。”
比这更难搞的,我也不是没见过。
“他的问题……”沈太太欲言又止,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您放心,所有病人的信息,我都会严格保密。”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低声说:“他……那方面,不行。”
我点点头,这在我的预料之中。
“是生理性的,还是心理性的?做过检查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她苦笑,“他根本不让我们靠近,更别说去医院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快一年了。”
快一年了?
我皱了皱眉。
这就不只是单纯的生理问题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沈太太的眼圈红了,“他以前……是那么阳光,那么骄傲的一个孩子。”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每个“不行”的男人背后,都有一段可以写成八点档的故事。
“一年前,他出了次车祸。”
来了,关键信息。
“伤得重吗?”
“腿骨折了,养了半年。但医生说,那次车祸没有伤到关键部位,不应该影响……”
她没再说下去。
我明白了。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导致的心理性勃起功能障碍。
这是我的初步判断。
“我能上去看看他吗?”我问。
沈太太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带您上去,但是……我不敢保证他会见您。”
我拎起医疗箱,站起身。
“总要试试。”
通往二楼的楼梯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整个房子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沈太太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阿澈,妈妈进来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敲了敲,声音更低了:“有位徐医生来看你……”
话音未落,一个玻璃杯“砰”的一声砸在门板内侧,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滚!”
一个沙哑、冰冷、充满暴戾之气的男声从门里传出来。
沈太太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
她回头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歉意和无助。
“徐医生,您看……”
我冲她点点头,示意她先下楼。
她如蒙大赦,转身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整个走廊,只剩下我和那扇紧闭的门。
还有门后那头暴躁的困兽。
我没有敲门。
我把医疗箱放在地上,然后靠着对面的墙壁,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我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抽着。
我知道,他在里面能感觉到外面有人。
他在等我走。
或者等我像他妈一样,懦弱地敲门,然后被他一声怒吼吓跑。
但我偏不。
一根烟抽完,我把烟头在随身带的便携烟灰缸里掐灭。
然后,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听清的音量说:
“沈先生,我是徐正。”
“我不管你现在是躺着还是坐着,或者趴着,我只说三件事。”
“第一,你妈花了大价钱请我来,按合同,我每天必须在这里待够八小时。你见不见我,我都拿钱。”
“第二,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有点犟。你越不想见我,我就越想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第三,”我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你那个病,拖得越久,就越难治。等你真想治的时候,可能就不是花钱能解决的事了。”
说完,我不再言语。
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大概是错愕,然后是愤怒。
果然,几秒钟后,门里传来一声冷笑。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威胁我?”
声音比刚才更冷,像淬了冰。
“我不是威胁你,”我靠在墙上,语气平淡,“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作为一个男科医生,我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
“滚出去!”他又开始咆哮。
“行啊,”我站直身体,拎起箱子,“今天八小时到了,我明天再来。反正拿钱办事,我乐得清闲。”
我转身就走,脚步不疾不徐。
我知道,这叫以退为进。
对付这种被宠坏的、自尊心极强的病人,你不能顺着他,更不能怕他。
你要比他更横,更不在乎。
我走到楼梯口,身后那扇门,依然紧闭着。
但我知道,今天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口。
沈太太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徐医生,您昨天……”
“没事,”我打断她,“这是正常反应。”
我径直上了二楼,还是老位置,靠墙,点烟。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今天门里没什么动静。
没有咆哮,也没有摔东西。
我知道,他在观察我,也在跟我耗。
行,那就耗着。
反正拿钱的是我。
一上午过去,我抽了五根烟,看了三份医学期刊的电子版。
午饭时间,佣人把午餐送到楼下。
沈太太想请我一起吃,我拒绝了。
“我的工作范围只在二楼。”
我让佣人把我的那份午餐送到二楼来。
一份简单的四菜一汤,放在托盘里。
我就在走廊上,席地而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我知道这很没规矩,甚至有点挑衅。
但对付沈澈,常规手段没用。
我要让他觉得,我不是他妈请来的医生,而是个占领了他地盘的无赖。
我故意把筷子碰得叮当响,喝汤也发出点声音。
门里,依旧安静。
吃完饭,我把餐盘放在一边,继续靠墙坐着,开始闭目养神。
下午两点,门“咔”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我睁开眼。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衣,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五官很深邃,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英俊,但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是阴鸷和不耐烦。
他靠在门框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我。
“你就是那个五百万的医生?”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与他对视。
“准确说,是税后五百万。”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
“你倒是坦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坦白点好。”我平静地说。
他没接话,只是抽了口烟,烟雾模糊了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他的目光落在我脚边的医疗箱上。
“想给我看病?”
“这是我的工作。”
“我没病。”他说,斩钉截铁。
“有没有病,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它说了算。”
他又笑了,这次笑意未达眼底。
“你想说我心理有病?”
“我什么都没说,”我摊开手,“我只是个男科医生。”
我故意加重了“男科”两个字。
我看到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夹着烟的手也微微一顿。
被我说中了痛处。
“滚。”
他又重复了这个字,但气势明显比昨天弱了。
“可以,”我点点头,“等我下班。”
说完,我又靠回墙上,一副“你随意,我待着”的架势。
沈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转身回了房间。
门没关。
算是默许了我的存在。
我心里松了口气。
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我走进他的房间。
一股浓重的烟味和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房间大得离谱,像个高级公寓的客厅。
地上散落着一些书和模型零件,还有一个摔碎的相框。
他坐在靠窗的一张单人沙发里,整个人陷在阴影中。
我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打量这个属于他的空间。
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关于赛车和机械的书。
墙上,挂着几张他穿着赛车服,意气风发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笑容灿烂,眼神里充满了光。
和现在这个阴沉的青年,判若两人。
“看够了没有?”他冷冷地开口。
我拉过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保持着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
“沈先生,我们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那就我来说,你来听。”我自顾自地说,“心理性ED,通常由巨大的精神创伤或持续的焦虑、抑郁导致。大脑皮层功能紊乱,抑制了性兴奋中枢。简单来说,就是你的大脑,在给你踩刹车。”
他没说话,但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已经有些发白。
“车祸,对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像一只被激怒的猎豹。
“你调查我?”
“你母亲告诉我的,”我语气不变,“而且,这不难猜。”
我指了指墙上那些照片,又指了指他那条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走路姿势稍显僵硬的腿。
“曾经的天才赛车手,因为一场车祸,职业生涯断送,甚至留下了后遗症。这种打击,足以压垮任何人。”
“闭嘴!”他低吼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
“你害怕的不是我,也不是看医生,”我没有停下,反而步步紧逼,“你害怕的是面对那场车祸,面对那个已经回不去的自己。”
“我让你闭嘴!”
他猛地站起来,抓起手边的一个模型车,狠狠地朝我砸了过来。
我没躲。
那辆精致的法拉利模型,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去,撞在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零件崩得到处都是。
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砸完了?”我平静地问。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砸完了,就坐下。”我说。
他死死地瞪着我,仿佛想用目光把我凌迟。
我们就这么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终,他还是先泄了气。
他颓然地坐回沙发里,用手捂住了脸。
“滚出去……求你……”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哀求的意味。
我知道,他的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了。
“我不会走,”我的声音放缓和了一些,“除非你真的好了。”
“我好不了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绝望。
“能不能好,试试才知道。”
那天下午,我们没有再说话。
他就那么坐着,我陪他那么坐着。
直到夕阳的余晖,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狭长的光。
下班时间到了。
我站起身,收拾好我的医疗箱。
“明天见,沈先生。”
他没有回应。
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沉浸在悲伤里的雕塑。
我轻轻地带上了门。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流程。
上班,上楼,走进他的房间,在他对面坐下。
有时候我们会说几句话,大多是我说,他听。
有时候我们一整天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共处一室。
他不再摔东西,也不再赶我走。
他默许了我的存在,就像默许了自己房间里多了一件家具。
我开始尝试一些别的方法。
我不再跟他聊病情,聊车祸。
我跟他聊新闻,聊财经,聊一些他可能感兴趣的电影。
他偶尔会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不屑的“嗯”或者“呵”。
我知道,他在听。
这天,我照常来到别墅。
客厅里,除了沈太太,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不怒自威的男人。
他和沈澈有几分相像,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商人的精明和冷酷。
“这位是犬子的父亲。”沈太太介绍道。
沈先生,沈氏集团的董事长。
我冲他点了点头。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件没有价格的商品。
“徐医生是吧?”他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听说你很有办法。”
“不敢当,尽力而为。”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他敲了敲桌子,语气不容置喙,“三个月,我要看到结果。阿澈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沈家的血脉,不能断在他这里。”
他说得如此直白,如此冷酷。
仿佛他儿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
我突然有点明白,沈澈那身刺,是从哪里来的了。
沈太太在一旁,脸色尴尬,却不敢反驳。
我心里一阵火大。
“沈先生,”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您的儿子是个病人,不是一台需要维修的机器。他的问题在心里,不在身体。您如果真的关心他,或许应该多花点时间陪陪他,而不是在这里给我下命令。”
沈先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是在教我做事?”
“我是在提醒您,我是一个医生,我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不是配合您完成家族KPI。”
空气瞬间凝固了。
沈太太惊恐地看着我,大概没想过有人敢这么跟他丈夫说话。
沈先生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锐利如刀。
良久,他突然笑了。
“有点意思。”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徐医生。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冷笑。
这种自以为是的控制狂,就是沈澈痛苦的根源之一。
我上了楼,推开沈澈的房门。
他正站在窗边,拉开了一点窗帘,看着他父亲的车离开。
“听见了?”我问。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爸,挺混蛋的。”我直言不讳。
他转过身,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现在才知道?”
“他一直都这样?”
“从我记事起,就是。”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在他眼里,我不是他儿子,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赛车冠军是他给我设定的目标,继承家业是他给我铺好的路。我只要按照他的剧本走,就是好儿子。一旦偏离,就是废物。”
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场车祸,他来医院看我,第一句话问的是,腿废了没有,还能不能开车。”
我的心沉了一下。
“他没问你疼不疼?”
“疼?”沈澈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疼’这个字。”
我走到他身边,拿过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所以,你不是不能,是不想。”我看着他,一语道破。
他喝酒的动作停住了。
“什么意思?”
“你用这种方式,来反抗他。”我说,“他最在乎沈家的血脉,最在乎继承人。那好,我就让他断子绝孙。这是你唯一能报复他的方式,对吗?”
他沉默了。
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毁掉自己的性功能,就像一个孩子,用绝食来对抗专制的父母。这是一种自残式的报复。”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他层层包裹的伪装。
“你不是医生,”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你是魔鬼。”
“我只是比你更了解,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
也说了很多话。
关于他那个严苛到变态的父亲,关于他那个永远在和稀泥的母亲。
关于他从小到大,都活在别人期望里的压抑。
赛车,是他唯一的出口。
只有在赛道上,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自由的,是活着的。
而现在,这个出口,也被堵死了。
我没有劝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我知道,压抑了太久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
而我,就是那个被他选中的,安全的树洞。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不再把我当成一个纯粹的医生。
他会跟我争论电影的情节,会跟我抱怨他看的书有多无聊,甚至会让我评价他新买的游戏机。
他房间的窗帘,也开始在白天拉开了。
阳光照进来,驱散了房间里积攒了一年多的阴霾。
他开始允许我为他做一些基础的身体检查。
测血压,听心率。
一切指标正常。
正如我所料,他的问题,百分之百是心理上的。
一天下午,我正在给他检查。
他突然问我:“你呢?你当医生,也是你爸逼的?”
我笑了笑:“那倒不是。我爸是个木匠,他只希望我别像他一样,一辈子吸木头屑。”
“那你为什么当医生?”
“为了赚钱,”我回答得很干脆,“也为了……一点点成就感吧。”
“成就感?”
“嗯,”我收起听诊器,“把一个快要废掉的人,重新拉回正轨。这种感觉,比赚五百万还爽。”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东西,在悄悄融化。
他开始尝试走出房间。
先是在二楼的走廊走一走,然后是下楼,在客厅坐一坐。
沈太太看到他下楼的那一刻,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他还是不怎么跟她说话,但至少,他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囚犯。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天。
那天雨下得很大,跟一年前那场车祸时一样大。
我到的时候,发现他房间的门紧闭着。
我敲了敲门,没人应。
我心里一紧,推门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
他蜷缩在沙发上,抱着头,浑身都在发抖。
“阿澈?”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他没有反应,只是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是PTSD发作了。
大雨诱发了他的创伤记忆。
我立刻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沈澈,看着我!”我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抬起头。
他的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
“火……好大的火……”他语无伦次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火!你看清楚,这里没有火!”我用力地摇晃他,“这里是你的房间,你很安全!”
我的声音,似乎让他找回了一丝神智。
他慢慢地聚焦,看清了我的脸。
“徐……医生?”
“是我。”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有我在,别怕。”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
力气大得惊人。
“我看到他了……”他颤抖着说,“他就死在我面前……车子烧成了架子……”
“那不是你的错。”我说。
“是我的错!”他突然激动起来,“是我非要跟他比那一场!如果不是我,他不会死!”
压抑了一年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是一场失控的比赛。
死去的,是他的对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们在那个雨夜,进行了一场不该进行的地下飙车。
结果,酿成了惨剧。
“我害死了他……我才是该死的那个……”
他痛苦地嘶吼着,眼泪混着汗水,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落。
我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抓着我的胳D,让他把所有的痛苦、内疚和恐惧,都发泄出来。
我知道,这是他痊愈过程中,必须经历的一步。
不破不立。
只有彻底打碎那个被内疚和自责禁锢的自己,他才能重获新生。
他哭了很久,像个迷路的孩子。
直到最后,哭声渐渐变成了抽泣,他浑身脱力地倒在沙发上。
我给他盖上毯子,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睡一会儿吧。”我说。
他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阴鸷和暴戾,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
“谢谢你。”他轻声说。
“这是我的工作。”我还是那句话。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超越了工作。
那次之后,沈澈变了。
他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无比的壳。
虽然话依然不多,但眼神里的阴霾,散去了大半。
他开始主动跟我聊起那个死去的朋友。
聊他们一起玩车,一起喝酒,一起吹牛的日子。
他说,那个朋友叫林浩,是个比他更有天分的赛车手。
他们的关系,既是朋友,也是对手。
车祸那天,是林浩的生日。
他们喝了点酒,林浩提议去跑一圈,就当是庆祝。
沈澈知道雨天路滑,很危险,但他不想输。
他想在朋友生日这天,赢他一次。
结果,林浩的车在过弯时失控,撞上了护栏,然后起火。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变成一团火球。
而他自己,只是腿部骨折。
巨大的幸存者偏差和内疚感,像一张网,将他牢牢困住。
“我去看过他爸妈,”沈澈的声音很低,“他们打我,骂我,我都没还手。”
“他们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
“我不敢说……”
“我怕他们……更恨我。”
我递给他一根烟。
“想去看看他吗?”我问。
他愣住了。
“去他的墓地。”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我……不敢。”
“我陪你去。”我说。
三天后,我开着自己的车,载着他,来到了市郊的墓园。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手里捧着一束白菊。
这是他一年来,第一次走出那栋别墅。
阳光很好,但他却紧张得手心冒汗。
我们在墓碑前站定。
照片上的林浩,笑得阳光灿烂,和沈澈墙上那些照片里的样子,如出一辙。
沈澈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风吹过,墓园里只有松涛的声音。
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只是那么看着。
过了很久,他把花放下,然后,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他说。
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从墓园回来,沈澈开始看一些关于汽车设计的书。
他不再碰那些赛车模型。
他拿起了画笔,在纸上勾勒着一些概念车的草图。
他的线条,流畅而富有生命力。
我问他,想做什么。
他说,他想设计出世界上最安全的赛车。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知道,那个曾经的天才,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回归他的赛道。
离三个月的期限,还剩最后一个星期。
这天,沈先生又来了。
他看到坐在客厅里,安静看书的沈澈,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看来徐医生果然名不虚传。”他对我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满意。
然后,他转向沈澈。
“身体好了,就准备一下,下个月进公司,从副总开始做起。”
还是那种命令的,不容置喙的语气。
我看到沈澈的身体僵了一下,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我正想开口。
沈澈却先我一步,放下了书。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父亲。
“我不去。”
沈先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公司。”沈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我对做生意没兴趣。”
“你没兴趣?”沈先生气笑了,“沈澈,你别忘了你姓什么!你是我儿子,继承家业是你的责任!”
“那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沈澈站起身,直视着他,“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你做主?你拿什么做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沈先生勃然大怒。
“那我就都还给你。”
沈澈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从今天起,我会搬出去。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再用。”
“你……”沈先生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要去学汽车设计,然后开一家自己的工作室。”沈澈说,“用我自己的能力,养活我自己。”
“你疯了!”沈先生咆哮道。
“我没疯,”沈澈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控制了他二十多年人生的男人。
“爸,”他第一次,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而不是叛逆的姿态,叫他,“我已经长大了。”
说完,他不再看他父亲震惊的脸,而是转向我。
“徐医生,这三个月,多谢你。”
他向我伸出手。
我握住他的手。
温暖,干燥,很有力。
“不客气,”我笑了,“这是我做过的,最值的一笔生意。”
沈澈走了。
他真的搬出了那栋华丽的牢笼。
沈先生气得差点犯了心脏病,但最终,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沈太太私下里又找了我一次,给了我一张卡。
“徐医生,这是我们说好的。”
我收下了。
这是我应得的。
她还想再给我一张,作为额外的感谢。
我拒绝了。
“沈太太,你儿子已经好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学会放手,相信他。”
她看着我,眼圈又红了,但这次,是欣慰的泪水。
我的工作结束了。
生活回归了平静。
我用那笔钱,还了房贷,给女儿报了最好的兴趣班。
偶尔,我还是会想起那个叫沈澈的,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半年后的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徐医生,有空吗?请你喝一杯。”
是沈澈的声音。
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我们约在一家清吧。
他瘦了点,黑了点,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身上没有了那些名牌的堆砌,反而更显清爽。
“工作室开起来了,”他给我倒了杯啤酒,“很累,但是很爽。”
“恭喜。”我举起杯。
“我爸前几天来找我了,”他喝了口酒,笑了笑,“他没骂我,只是坐了很久,问我钱够不够用。”
“看来他也想通了。”
“可能吧。”沈澈看着杯子里的泡沫,“他说,只要我做的事情有意义,他就支持我。”
我们聊了很多。
聊他的工作室,聊我的医院。
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临走时,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那个……徐医生……”
“嗯?”
“我现在……”他挠了挠头,“挺好的。”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好。”
“我女朋友也说好。”他又补充了一句,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属于年轻人的炫耀。
我哈哈大笑起来。
“滚蛋,别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
他也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回家的路上,我开着车,吹着晚风。
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作为医生,我们见惯了生老病死,也看透了人情冷暖。
很多时候,我们治好的,只是身体的病。
而像沈澈这样,能把心里的病也一并治好的,不多。
这或许,就是我当年选择这个职业的,那一点点成就感吧。
把一个在深渊里的人,重新拉回到阳光下。
这种感觉,确实比赚五百万,还要爽。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新消息。
是沈澈发来的。
“徐医生,我设计的车,拿奖了。第一辆样车,送你。”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
一辆线条流畅优美,充满未来感的跑车,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我笑了笑,回了两个字。
“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