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看上你了全文阅读 (易拉罐)_去读读
摘要:年,我在东莞打工,一个富婆看上我,要我做她的情人声明:本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黎栎出差归来的气息还裹着风尘,便将我死死抵在玄关吻得炽热。衬衫的纽扣被他解到第三颗,肌肤相贴的灼热感正蔓延,门铃声突然炸响。“哟,这时候打扰,倒是我的不是了?”…年,我在东莞打工,一个富婆看上我,要我做她的情人
声明:本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黎栎出差归来的气息还裹着风尘,便将我死死抵在玄关吻得炽热。
衬衫的纽扣被他解到第三颗,肌肤相贴的灼热感正蔓延,门铃声突然炸响。
“哟,这时候打扰,倒是我的不是了?”
调笑的嗓音带着几分熟悉,我偏头望去,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在门口,眉眼清俊得晃眼。
可在看清我脸的刹那,他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
我裹着黎栎宽大的白衬衫缩在他怀里,裸露的大腿被他刻意用手臂挡得严实。
男人喉间滚出几声低笑:“护得倒挺周全。”
空气里的暧昧瞬间沉成尴尬的胶着。
黎栎光着上身也顾不上,手忙脚乱抓过沙发上的针织外套往我身上裹。
瞥见我眼底的慌乱,他反倒笑了,温热的唇蹭了蹭我的脸颊。
“别怕,我发小,陆执。”
我干脆闭眼装死——是小偷都比是发小好,这尴尬简直要钻到骨头里。
幸好陆执识趣,主动给了台阶。
“我在楼下车里等,你们抓紧收拾。”
那嗓音实在熟得过分,我忍不住掀开眼偷瞄。
他背对着我带门,宽肩窄腰的背影在西装勾勒下,堪称优越。
似是察觉我的目光,他脚步一顿要回头,却被黎栎猛地按回怀里。
“干嘛?”我闷在他胸口问。
“再补个吻。”他的气息裹着笑意。
楼下的脚步声渐远,我用脚尖抵着他的小腹推了推。
“你发小还等着呢,别胡闹。”
“就胡闹。”黎栎捏着我的脚踝晃了晃,理直气壮,“三天没见,还不许我黏你?”
话音未落,他俯身再度吻下来,唇齿间全是失而复得的缱绻。
吻罢,我平复着呼吸往卧室走,他竟就靠在门框上,毫不避讳地看着我换衣。
手机贴在耳边,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叮嘱:“执哥,我们马上下来。我女朋友胆子小,你们别开太疯的玩笑。”
我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他却笑着凑过来,帮我拉好连衣裙的后背拉链,顺势牵住我的手。
“走吧,宝贝。”
我垮着肩叹气:“完了,这下好了,没正式见面就成了他眼里的‘胆小鬼’,江湖传说都有了。”
“怕什么?”黎栎低头在我耳边逗趣,“他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传不出什么坏话。”
我作势要拧他的胳膊:“黎栎!再胡说八道试试!”
他笑着躲开,顺势揽住我的腰往楼下走。
别墅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陆执正靠在车门上,侧头跟副驾驶的女人说着什么。
黎栎的手在我腰上轻轻捏了一下,语气带着点醋意:“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陆执似乎听到了动静,转头望过来。
看清我脸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神里满是错愕。
视线往下移,落到我和黎栎相牵的手上时,他的瞳孔又缩了缩,脸上的神情更复杂了。
我也僵在原地,只能跟着黎栎的动作,僵硬地抬手打招呼:“执哥,你好。”
陆执却像是没听见,久久没有回应。
副驾驶的女人推了他一把,笑着打趣:“陆执,魂儿丢了?小黎的女朋友跟你打招呼呢。”
他这才回过神,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发紧:“没、没什么,刚才有点走神,像……像看到了熟人。”
上了车,黎栎自然地靠在我肩头,低声跟我聊着出差的趣事。
我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驾驶座上的陆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副驾驶的女人——后来黎栎介绍说她叫云姐,笑着瞥了我们一眼,故意逗趣:“小黎可以啊,当着我们的面就这么黏糊,又是靠肩又是咬耳朵的,我这单身狗可受不了这刺激。”
黎栎笑着接话:“那你倒是加把劲,把我们家执哥拿下啊。”
“得了吧,我可没那本事。”云姐潇洒地撩了撩头发,指着中控台上的栀子香薰,“我早就放弃了,哪比得上他心里的白月光?这香薰,前女友八百年前送的,到现在还当宝贝似的天天用着。”
我心里猛地一沉,呼吸都滞了半拍。
那栀子香薰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是我送的。
可他们都弄错了。
我从来不是他的前女友。
他这般珍视的深情,从来都给错了人。
我猛地偏过脸,不敢与黎栎对视。
他顺势将我圈进怀里点开剧集,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时,偷吻落在我眼睫上。
突然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炸响,车身失控般狠狠撞向路边护栏——
车厢里瞬间一片狼藉,人随车势剧烈摇晃。
黎栎坚实的臂膀死死将我护在身下,我清晰听见他喉间溢出一声闷痛。
我刚要张口询问他的伤势,云姐惊惶的哭喊骤然响起。
“陆执!你撑住啊!”
我慌忙抬眼,前排的安全气囊已然弹出。
陆执额角淌着血,染红了大半张脸。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睛,那双素来桀骜的墨黑眼眸,此刻竟盛满了孩童般的委屈。
像只在黑夜里迷了路的小兽。
“栀栀,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对陆执的接近,从来都带着私心。
在这个世界的轨迹里,他是默默守护女主苏落的男二号。
那个高智商女主苏落,是他满心满眼的追逐目标。
按照既定命运,他会在奔赴苏落的路上遭遇车祸,从此与轮椅为伴。
而我,不过是这剧情里毫不起眼的背景板。
可我偏偏,早就喜欢上了他。
高中时的陆执,还是个浑身是劲的“黄毛小子”。
顶着一头张扬的金发,整日在校园里晃来晃去。
我因成绩优异,被他爷爷选中当他的家教,赚些补贴家用的零花钱。
陆执打心底烦我,却碍于爷爷的威严不敢反抗。
偶尔胆大包天一回,就骑着重型机车把我堵在巷口,嬉皮笑脸地要“借钱”。
我掏出计算器敲了两下,抬眼问他。
“早上给你买包子的两块钱,就花完了?”
他愣住了,随即炸毛:“不是,你也太抠了吧!才两块!我要给我车加油的,你知道油费多贵吗?”
“你知道我这机车值多少钱吗?”
说着,他得意地轰了两下油门,轰鸣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真是精力旺盛到无处安放。
我转身就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爷爷。
第二天,他骑着辆旧自行车上学,捂着被打肿的屁股,脸上满是悲愤。
其实陆执本性不坏,甚至有点憨傻。
单纯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给他讲题时,他就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我熬得太累睡着,他偷偷在我脸上贴了张卡通贴纸。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他凑在跟前,坏笑着说:
“万栀,你睡着的时候还挺好看。”
我大概是睡糊涂了,竟觉得他眼里闪着星光,伸手抚上他的眉眼,轻声呢喃。
“陆执,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眨了眨眼,嘟囔着别开脸:“又拿我寻开心。”
“那你喜不喜欢我?”
他耳尖泛红,讷讷地应了声“嗯”。
骗子,他明明亲口说过喜欢我的。
可苏落出现后,他的目光就轻易被那抹身影勾走了。
留给我的,只剩一句冰冷的解释:
“万栀,我一直把你当哥们儿。”
可这份所谓的“哥们儿情分”,也廉价得可笑。
我们已经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了。
为了讨好苏落,他把金发染回了黑色,服帖地贴在额前。
一身干净的白衬衣,衬得他清秀又乖巧,足以骗过不知情的人。
有时我从堆积如山的试卷中抬头,会看见他亦步亦趋跟在苏落和男主洛辞书身后。
那两个高智商学霸,摆明了冷落他。
他局促地站在一旁,头埋得低低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替他发酸。
所以当他抱着试卷、揣着杯奶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叹口气问:“又听不懂了?”
他忙不迭点头,脑袋点得像拨浪鼓。
这笨蛋总算肯上心学习了,可惜动力全是为了别人。
我耐着性子一点点讲给他听,气不过时,在他试卷背面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乌龟。
陆执这笨蛋,真是笨得无可救药。
他却兴冲冲地告诉我,苏落答应他,只要考进年级前十,就陪他出去约会。
可他连班级前十都要拼尽全力才能摸到边。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满心不屑。
手却很诚实地帮他整理好所有复习资料。
我大概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那段时间,他是真的拼了命。
常常学到深夜,困了就用冷水洗脸,饿了就啃面包。
一次低血糖晕倒,在医务室挂着吊瓶,还在奋笔疾书刷题。
可成绩公布那天,他所有的努力,都没能换来想要的结果。
他独自蜷在游乐场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身影浸在昏黄路灯里,孤独得发颤。
那场筹备了半月的约会终是落空,唯有我这个局外人,赴了他的空约。
我陪着他,在游乐场的长椅上坐到星子沉落。
骤雨倾盆而下,我们俩像两尊石像,谁都没动。
他忽然抬眼,睫毛上挂着的雨珠晃了晃,警惕里裹着脆弱,看得我心口发紧。
“万栀,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胡乱抹掉脸上的雨水,混着不知何时落下的泪。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看见没,那款才是我的理想型。”
随手朝街边一指,那里站着个西装笔挺的络腮胡男人,正拢着外套避雨。
指尖刚落下,我便尴尬地蜷了回来。
没想到他竟全然信了,肩头猛地松弛,长舒一口气。
“就知道是这样,万栀,谢了,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垂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恰在这时,他的手机突兀响起,屏幕上“苏落”二字亮得刺眼。
他眼里瞬间迸出光来,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急匆匆冲进雨帘。
自始至终,没回头看我一眼。
雨水狠狠砸在眼皮上,我抬手将黏在脸颊的湿发别到耳后。
早就习惯了啊。
自从他心里住进苏落,留给我的,从来都是越来越远的背影。
天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街面上空无一人。
寒意顺着湿透的衣料钻进骨头,我在雨里走了不知多久。
手机突然震动,他雀跃的声音撞进耳朵。
“万栀!落落答应补我约会了!不过她有个小要求,想要你那套压轴试题,明天能借她吗?”
听筒那头闹哄哄的,蛋糕甜香似要透过电流飘来——那是苏落的生日宴。
雨水渗进手机听筒,音质变得忽远忽近。
我攥着冰冷的机身听了许久,才辨清他最后的恳求。
“求你了万栀,你知道的,落落难得松口。”
我吸了吸冻得发疼的鼻子,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两个字。
“可以。”
“就知道你最够意思!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的笑声未落,电话便被匆匆挂断,重新投入那头的暖意。
那片热闹,与我隔着整座雨幕。
街边冷风卷着雨丝扑来,我狠狠打了个寒颤,周身只剩萧瑟。
陆执早给我盖好了“朋友”的戳,我却怎么也演不好这个角色。
我喜欢他这件事,旁人看得一清二楚。
唯独他,始终蒙在鼓里。
他一门心思追着苏落的脚步,从前的张扬渐渐磨成自卑,话也一日少过一日。
我的心,像光脚踩在布满针尖的路上,疼得不敢呼吸。
我比谁都清楚,他永远等不到苏落的回头,就像我永远盼不来他的侧目。
可我总抱着点不切实际的奢望,盼着能打破这既定的剧情。
万一呢?
万一他的执着,只是剧情推着走的身不由己呢?
万一某一天,他真的能看见我的心意,甚至……回应我呢?
苏落根本不爱他,我不止一次撞见她对着闺蜜嗤笑,说他是个没眼力见的蠢货。
他在这场故事里的唯一价值,不过是用来刺激男主洛辞书的醋意。
天才少女与天才少年的浪漫篇章,竟要靠他这样的角色来衬托。
那天黄昏,他红着眼圈攥着我的衣袖,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连被人喜欢的资格都没有?”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一字一句说得坚定。
“你很好,好到没人能比得上。”
我喜欢他的缘由,其实简单得很。
初中转学那天,我攥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口,手足无措。
是他笑着走过来,把我拉到他旁边的空位。
被同学诬陷作弊时,所有人都对着我指指点点,只有他站出来力证我的清白。
运动会上我被人绊倒,他握着接力棒的手一松,百米冲刺般抱起我往医务室跑。
他家境优渥却从不张扬,对谁都带着三分热络,像颗小太阳似的暖着身边人。
我那时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
好到后来知道他只是个衬托主角的男二时,我气得整夜睡不着。
凭什么啊,这样好的他,就该被当成别人爱情里的垫脚石吗?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故事拐了个猝不及防的弯。
苏落不过是赌着一口气要气洛辞书,便随口应了陆执的告白。
那天的陆执笑得像个傻气的孩子,虎牙都露在外面,以为自己终于焐热了她的心。
可这份欢喜没能撑过一周,他就撞见了最刺眼的一幕——苏落和洛辞书解开所有误会,在梧桐树下忘我拥吻。
他那些日子的掏心付出,瞬间成了场荒唐的笑话。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两人赌气时随手摆弄的玩具。
苏落又恢复了对他的冷淡,仿佛之前的应允从未发生。
陆执没吵也没闹,连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敢说出口。
他像只受了伤的蜗牛,默默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我揣着两罐冰镇啤酒找到他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色的小胡茬,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指尖拉开易拉罐的声音格外刺耳。
酒液刚沾唇,他就皱紧了眉,显然不常喝这种烈味。
可他还是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就灌空了整罐。
“好点了没?”我轻声问,指尖都在发颤。
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指尖捏着空罐微微泛白。
那副模样让我心疼得快要炸开,一股气冲上头顶,我转身就去找苏落和洛辞书。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把憋了一路的话全吼了出来——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失态地骂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手机镜头的反光晃得人眼晕。
苏落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而我胸腔里的怒火还在烧,脸颊烫得惊人。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攥住我的手腕,将我从人群里拽了出来。
是陆执。
我抬头撞进他眼里,那里有愠怒,有被围观的难堪,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唯独没有我期盼的,半分欣喜与感动。
我所有的气势瞬间泄了个干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陆执,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他脸色冷得像块冰,唇线绷得笔直。
“万栀,你管得太宽了。”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没睡,满脑子都是他那句冷漠的话,以为他彻底讨厌我了。
可第二天我鼓起勇气去找他道歉时,他却突然伸手将我搂进怀里。
带着淡淡果酒香的吻落下来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万栀,别推开我。”
那一刻,我像个被蒙住眼的傻子,竟真的以为,是我的坚持感动了他。
就像当初,陆执以为自己能感动苏落那样可笑。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指尖颤抖地拉住他的衣角:“陆执,你……喜欢我吗?”
只要他说一个“是”字,我就愿意信。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环在我腰间的手,忽然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你就是在缠着陆执吧。”
这句话,是我的大学舍友当着寝室所有人的面说的。
高考后,苏落和洛辞书双双出国留了学,而我和陆执,恰好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陆执变了太多。
再没有从前那样热烈的欢喜,也没有那样直白的难过,连对我,都始终带着一层淡淡的疏离。
我总像猜谜一样揣摩他的心思,却从来摸不透答案。
可我清楚地知道,自从暑假那个猝不及防的吻之后,我们的关系确实在一点点变近。
这怎么能叫“缠着”呢?
舍友挑着眉追问:“那你们是情侣?”
我攥着衣角,轻轻点了点头。
“是他跟你表白,还是你倒追的他?”
我仔细回想了一遍,从暑假到现在,竟真的没有过一次正式的告白。
我尴尬地低下头:“没……没有表白过。”
“呵,”她发出一声嗤笑,声音不大却足够刺耳,“那你也敢说他是你男朋友?怕不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却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你知道陆执的朋友都怎么说你吗?说你脸皮厚,上赶着倒贴,赶都赶不走,陆执看见你都觉得头疼。”
那些尖锐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陆执是喜欢我的啊。”
我攥着衣角喃喃,指尖泛白。
喜欢我,才会在巷口路灯下低头吻我。
喜欢我,才会在晚风吹拂的操场牵住我的手。
室友“啪”地摔了笔,不耐烦爬满脸庞。
“他哪次正儿八经说过喜欢你?”
“对你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冷淡,我们全宿舍看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实在看不下去,谁愿当这个恶人提醒你?”
她往前凑了凑,语气淬着冰。
“人家不过是耐着性子应付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正牌女友了?”
“对了,陆执没给你看过手机吧?他壁纸一直是苏落。”
苏落。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可我明明亲眼看见,他上周就换了壁纸。
我咬着下唇摇头,抓起书包就往图书馆冲。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戴着白色耳机,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跃。
看见我走近,眉头瞬间拧成个川字。
邻座他舍友的嗤笑声飘过来,细碎却清晰。
“快看快看,那舔狗又来黏陆执了。”
“真有脸啊,换我早找地缝钻了。”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喉结滚动半晌,才挤出句话。
“我……我来借你电脑用用。”
他头都没抬,只从鼻腔里哼出个“嗯”字。
起身去接水时,刻意绕开我站的方向,连衣角都没碰着。
可明明昨晚,他还在宿舍楼的香樟树下,低头吻得我喘不过气。
我坐下时触到椅面余温,却像摸到块冰,寒意从尾椎骨往上窜。
屏幕还亮着,未发送成功的邮件赫然在目。
我垂眸,收件人那一栏“苏落”两个字刺得眼疼。
他大概是根本没把我放眼里,连关都懒得关。
“落落,我拿到你学校的offer了。”
“我知道我追得很慢,但能不能……再等等我?”
字句里的卑微与热忱,几乎要溢出屏幕。
和对我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判若两人。
原来他要去留学了。
原来他早不是那个背英语单词都磕磕绊绊的少年了。
这些,他从没跟我说过。
身后传来杯底碰桌面的轻响,冷淡嗓音裹着水汽。
“用完了?”
我掐着掌心逼回眼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好了好了,刚才不小心瞥见你邮件了。”
我往他肩上拍了下,故作轻松。
“可以啊你,要去留学都不跟我说?”
“恭喜啊,朋友!”
他端着水杯的手顿了下,眼里满是错愕。
下一秒,他笑了。
那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我最真心的一次笑。
“谢了,万栀。”
我维持着笑容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廊风很大,吹得眼睛生疼。
我才后知后觉地懂了。
我不找他,他永远不会找我。
我不在他世界里,他过得更自在。
食堂里他和朋友谈笑风生,眉眼舒展。
偶尔瞥见我,视线会像触电般立刻移开。
生怕我像从前那样,蹦蹦跳跳跑过去,熟稔地搂住他胳膊。
原来我的喜欢,对他而言只是种累赘的打扰。
我把自己埋进题海里,连轴转了十多天。
手机突然震动时,我还以为是闹钟。
是陆执的消息。
“万栀,我明天走,要来送我吗?”
屏幕光映着我苍白的脸,我指尖颤了颤。
“可能不行,最近赶论文有点忙。”
消息发出去后,过了好久才收到回复。
“嗯。”
简短一个字,客气又疏离。
就像……普通朋友之间的对话。
我们,原本就该是这种关系啊。
次日清晨,朝阳刚染亮天际,陆执便攥着机票,毅然踏上了飞往心上人城市的航班。
我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是他临登机前发来的讯息。
“栀栀,你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今天真不来送送我吗?我在这儿等你。”
字句间的故作轻松,几乎要透过屏幕溢出来。
我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终是敲下一行字:“陆执,我们以后不必再做朋友了。”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我干脆利落地关掉手机,将所有与他相关的联系方式悉数更换。
一个月后,我递交了海外大学的申请,签证获批的那一刻,长舒了一口气。
我主动从他的世界退场,决意安安稳稳做个不起眼的路人甲。
从未想过,与陆执的重逢会是那般猝不及防。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划破街道宁静,他和黎栎被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送上车。
一人脑震荡,一人手臂骨折,伤势都不算轻。
我和同行的云姐不过受了点轻微擦伤,并无大碍。
我坐在黎栎病床边,轻轻戳了戳他手上厚重的纱布,柔声问道:“疼得厉害吗?”
他眼皮都没抬,只慵懒地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这时,陆执被推进了隔壁病房,额头上缠着渗着淡红的纱布,眼神空洞地盯着身前的白床单。
当他抬眼瞥见我时,瞳孔猛地一颤,嘴角费力地挤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对不起,开车时分了神,没伤着你吧?”
他胸前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柔软的碎发垂在颊边,中和了几分凌厉。
恍惚间,竟与多年前的那个少年重叠。
可时光早已悄然流转了千百日。
久到我早已模糊了他当年的模样,更忘了曾深爱他时,自己那般执拗的模样。
我唇边漾起一抹浅淡的笑。
“陆执,好久不见了。”
他显然有些慌乱,眼神怔怔的,手指无措地蜷缩起来,慌忙将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黎栎正低头刷着手机,手腕上还套着我今早忘在他那儿的发圈。
他沉默了半晌,才低声开口:“栀栀,这一年多,我找了你好久。”
话音未落,病房门便被推开,黎栎吊儿郎当地往我身上一靠。
“宝贝,咱们回家吧,我肚子都饿瘪了。”
我笑着应了一声,伸手扶稳他。
陆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见我转身要走,情急之下脱口喊出:“别走!”
我脚步未停,黎栎却转头朝陆执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陆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仍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改天我做东,请你们吃饭赔罪吧。”
赴约那日,我们四人在一家格调高雅的星级餐厅落座。
陆执身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身姿挺拔,全然没了那日病床上的憔悴。
席间,他举止得体,将每个人都照顾得细致入微。
没了年少时的热烈莽撞,也褪去了青涩稚气,举手投足间尽是商界精英的沉稳干练。
这才是如今的陆执。
与当年那个会被我戏称为“笨蛋”的少年,早已判若两人,这般变化让我不禁暗自惊叹。
他噙着一抹温润的笑,语气柔和地与我攀谈。
我心底那点残存的不甘心,终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或许,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也未尝不可。
两天后,董事长的一通电话将我召进了办公室。
陆执原本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见我进门,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起身:“万栀,原来是你。”
董事长与身旁的经理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忽然明白,兢兢业业打拼许久,竟不如这层旁人臆想的关系管用。
先前被我拱手让人的大订单,就这般轻而易举地回到了我手中。
上司的态度变得和颜悦色,同事们也愈发热络,公司上下无人不知,我与年轻有为的陆总交情匪浅。
可心底深处,却莫名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晚宴上,陆执解开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亮晶晶的眼睛专注地听我吐槽老板的严苛。
说到激动处,我忍不住挥舞着拳头宣泄情绪。
他眯起眼睛笑起来,夹了一颗鲜嫩的鱼丸放进我碗里。
“真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鲜活。”
我顺着他的话调侃道:“哎哟,那可不一样咯,现在的陆总多威风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栀栀,别拿我开涮了。”
他又抿了一口红酒,眼中带着期许:“明天有空吗?我安排了郊外露营,风景绝佳,你肯定会喜欢。”
恰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随手接起。
“喂,宝贝。”
陆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连带着举着酒杯的手都顿在了半空。
我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刻意放低了声音,语气温柔地哄着电话那头的黎栎。
“我在和陆执吃饭呢,有没有乖乖吃药呀?想吃点什么,我回去给你带。”
挂了电话,我略带歉意地对陆执说:
“黎栎又发烧了,我得回去照看他,咱们下次再聚吧。”
他垂着头,额发遮住了眉眼,声音沙哑得厉害。
“别走,好不好?”
“我也发烧了,头也疼得快要炸开,你为什么不关心我?以前我稍有不适,你比我自己都要着急。”
我这才定睛打量他,他的脸颊果然红得异常,呼吸也有些急促。
可他自己也说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包,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叫个代驾送你回吧,别忘了顺路买些药。”
他突然从身后箍住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在细微地颤抖,像溺水者攥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别走好吗,陪我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猝不及防勾扯出尘封的记忆。
恍惚间,竟与大学时那个深夜的我重叠——那时,我也是这样卑微地求过他。
那次和朋友组队玩密室,队伍里的学妹眉眼间,竟有几分苏落的影子。
从踏入密室起,他的目光就黏在了那女孩身上。
全程寸步不离地护着她,连台阶都要伸手扶一把。
轮到三人协作的公主抱任务,我强装俏皮扑过去环住他脖颈,却被他猛地推开。
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万栀,你拎清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学妹立刻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怯生生看我:“学姐,没撞疼你吧?”
我掐着掌心逼回眼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我不小心而已。”
下一秒,就看见他小心翼翼托起学妹,稳稳完成动作后,还轻柔地替她拍了拍衣角。
机关触发,鬼怪NPC嘶吼着冲出,他俩踏着通关提示离开。
我被独自留在漆黑的密室里,指甲抠着门板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回应我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和越来越浓的恐惧。
最后是NPC实在不忍,私下开了门放我出去——他早已没了踪影。
那天我在出租车后座哭到发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再也不要喜欢陆执了。
思绪回笼,我用力挣开他的怀抱,视线掠过他满脸的泪痕,没有半分波澜。
将当年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陆执,我只是你的普通朋友。”
黎栎最近像是变了个人。
从前那个爱耍贫嘴、总能把我逗笑的大男孩,如今整日皱着眉,连我戳他的脸都懒得反应。
陆执组织的聚会上,我竟看见了黄珂——黎栎那个青梅竹马。
原本紧牵着我的手,在看到黄珂的瞬间,骤然松开。
“怎么了?”我不解地去拉他。
他却偏头躲开,下巴紧绷着朝角落抬了抬:“我去喝杯酒,你自己逛逛。”
他径直走向黄珂,那女人朝我投来个挑衅的眼神,随即笑着迎了上去。
黎栎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指尖都在泛白。
陆执不知何时凑到我身边,低声解释:“黄珂家出事了,她爸手术费凑不齐,找黎栎帮忙呢。”
我挑眉——这事,黎栎半个字都没跟我提过。
“她放着之前傍上的金主不求,反倒找黎栎?”我语气里满是嘲讽,“忘了他是被家族踢到这公司的私生子了?”
陆执低笑一声,话里藏刀:“这就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猛地看向他——黎栎跟我说过,小时候被欺负时,黄珂次次都是带头的那个。
这事陆执不可能不知道。
他伸手替我拢了拢耳侧的碎发,声音温柔得发假:“栀栀。”
我忽然惊觉,不知从何时起,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志在必得的贪婪。
“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他微微俯身,姿态是从未有过的卑微。
“机场那次,我等你等到登机广播响了三次。”
“我没去找苏落,一放假就回来找你,可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
“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他将我拥入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发顶轻轻摩挲。
“栀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好爱你,我们别再错过了。”
深情的话语一句接一句,我心里的寒意却一层盖过一层。
就在他的唇即将覆上我的瞬间,我冷冷开口:“黎栎现在,应该很伤心吧?”
“连从小护着他的哥哥,都要算计他。”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眼底的温柔碎裂,嫉妒一闪而过。
“跟他分手,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你明明知道,黎栎从来不会拒绝你。”我挣开他,语气里满是鄙夷,“把曾经欺负他的人找来,就为了让我误会他?”
“陆执,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可我第一次看清他内里的龌龊。
我嗤笑一声,转身就往宴会厅走。
角落里,黎栎正单手撑着额头,面前摆着好几个空酒杯。
我走过去拽他的胳膊:“走,回家。”
他抬眼,眼神迷茫又委屈,声音闷闷的:“你们……和好了?回哪个家?你的,还是我的?”
我被他逗笑,倾身吻了吻他的唇角。
他愣住了,迷蒙的眼睛瞬间睁大,像只受惊的小鹿。
“笨蛋,”我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最重要,先跟你和好。”
坐进车里时,陆执疯了似的追了出来。
他的呼喊声穿透车窗,我懒得回头。
黎栎安静地靠在我怀里,伸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车窗外的路灯飞速倒退,陆执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这一次,换我先转身走了。
天色渐暗,我推开门,黎栎还瘫在沙发上没醒。
酒气弥漫,他脸颊泛红,眼神迷离,像只醉倒的小兽,脑袋一歪就搁在我腿上。
“你爱不爱我?”他嘟囔着,睫毛颤了颤,盯着我。
这话一天得问七八遍,我都快背下来了。
“爱,最爱你了。”我顺手揉了把他的发。
他嘴角扬起,傻笑一声:“头好晕……我要去洗澡,睡觉。”
“去吧,别在这儿赖着。”
他应了声,却没动,手指慢吞吞解开衬衫扣子。
酒意让皮肤染上薄粉,锁骨线条分明,腹肌随呼吸若隐若现。
接着拉链一拉,裤子松开,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要洗澡了……真的。”
目光往下扫了一眼,忽然抬眼看向我,眼神清澈得像个孩子。
下一秒,手就动了起来,毫无遮掩,哼唧声断断续续地溢出喉咙。
我愣住:“……”
行,这人喝多了就开始发骚,毫不收敛。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他的喘息,混着水汽般的低吟。
许久,他闷哼几声,终于松口——嘴里竟一直咬着我的衣角。
“别睡了,赶紧去洗。”我推了推他。
他这才勉强睁眼,摇晃着进了浴室。
五分钟后,门外传来他带着湿气的声音:“宝贝,出事了。”
“又怎么了?”
我刚踏进洗手间,就被他一把捞上洗手台。
他头发滴水,贴在额前,湿漉漉的发梢蹭着我的大腿。
低头一口含住我腿内侧的软肉,声音模糊:“怎么办……又硬了。”
我仰头翻白眼,简直无语。
这人,醉成这样还能撩,真是天生风流。
我和黎栎的故事,是他先追的我。
可但凡遇到选择,他永远第一个退后。
不是不在乎,是太怕被抛弃。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习惯了没人选他。
所以干脆说“我不要了”,抢先放手,至少能守住那点可怜的自尊。
“我不稀罕”是他最常说的话。
初听以为是富家少爷的傲气,后来才懂,那是小人物式的逞强。
就像这次,还没等我开口,他就笑着说“算了,我们不合适”。
根本不在乎我愿不愿意。
越想越气,我回屋狠狠捏了下他还在熟睡的鼻尖。
他闭着眼,一把将我拽进被窝,搂得死紧,懒洋洋哼:“再陪我躺会儿……”
我指尖滑到他腰侧,触到一道旧疤。
那是去年圣诞夜,他在街头替我挡下的枪伤。
那天我买了十几件礼物,分了一件给帮过我的学长。
他当场就冷了脸,围巾拉到下巴,呵出的白雾遮不住眼里的委屈。
“我不要了,你要送就全送他,留什么给我?”
“我就是小心眼怎么了?你是不是嫌我?你不爱我了对不对?”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
“每次都这样,说不来就不来,说爽约就爽约。我在雪地里站了一整天,你就回一句‘实验忙’?”
我哑口无言:“对不起……宝宝。”
原来他嘴上说着“没事”,心里早就碎了一地。
“谁要当你宝宝!”他突然吼了一声,眼泪砸下来,“不谈了!分手!”
可手却死死攥着我的衣角,指节发白。
街市喧闹,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直到我被猛地扑倒在地,耳边炸开一声枪响——
手上一热,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血,是泪,还是我的颤抖。
他压在我身上,喘着粗气:“别怕,有我在。”
嘴里全是血,还不忘咬我耳朵,笑得恶劣:“栀栀,你哭的样子……真好看。”
陆执找上门那天,我们正在收拾行李。
他说要谈一谈,推门进来,一眼看见我颈侧的吻痕,瞳孔骤缩。
他憔悴不堪,胡子拉碴,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声音发抖:
“栀栀,我错了,从前是我瞎了眼。打我也好,骂我也行,求你别走……我们曾经那么好……”
他曾把卑微给了苏落,如今又原封不动地捧到我面前。
他始终学不会,如何以平等的姿态去爱一个人。
黎栎上前将他扶起。
我心里发堵:“陆执,五年了,我早放下了。你也该往前走了。没人值得你这样折断自己。”
我语气坚定,他失魂落魄地离开。
临行那天,他来机场送我们。
短短几天,他瘦得脱形,可笑起来的样子,却像极了高中时那个干净明朗的少年。
“你们……还会回来吗?”
黎栎搂着我的肩,轻声答:“会。回来就结婚。”
他眨了眨眼,努力扯出一个笑:“挺好的,玩得开心。”
我点头,牵着黎栎走进登机口。
最后一眼回头——
陆执站在人群中央,捂着脸,肩膀剧烈耸动。
他在哭,无声地哭,像一场无人知晓的雪,静静落在冬天的心上。
从此以后,我们的世界,彻底不再相交。
黎栎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随即脸颊一暖。
他轻笑着问:“怎么,心疼哭过的男人?”
我侧过头,目光斜睨:“你也哭过。”
“胡说!”他立刻炸毛,耳朵都红了,“我怎么可能哭!”
——
陆执最近很虚弱。
阴雨连绵,断骨处隐隐作痛,像有根锈蚀的钉子扎在神经里,日复一日地搅动。
他坐在轮椅上,窗外灰蒙蒙的天压着树梢,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自从万栀和黎栎启程去筹备婚礼旅行后,他的世界就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光亮。
那场车祸来得毫无预兆,车轮失控,骨头断裂,手术台上的灯亮了七个小时。
醒来后,医生告诉他:双腿神经永久性损伤,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伤,他本该躲过去的。
留学前,万栀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她很少这么认真,语气近乎恳求:“陆执,去机场那天,别坐家里的车,也别打车。”
“你去坐高铁,好不好?”
他当时怔住,问为什么。
没有回复。
再往后,她的社交账号停更,电话无人接听,消息石沉大海。
他起初不以为意。终于清静了,甚至有些轻松。
第一天,他睡到中午,打了局游戏,心情不错。
第二天,和室友喝酒到凌晨,笑得肆意。可睡前翻遍聊天记录,仍是一片空白。
第三天,他开始频繁解锁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刷新对话框。
第四天,他发现自己在等一个不会响的提示音。
他烦躁地把手机摔到床上,躺下闭眼,却看见万栀站在夕阳里冲他笑。
她踮脚捧住他的脸,眼睛亮得惊人:“陆执,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记得自己当时只是淡淡回了句:“嗯,我也喜欢。”
可现在回想起来,心口像被人狠狠攥住。
他告诉自己,是因为快见到苏落了,所以才兴奋得睡不着。
苏落才是他此生认定的人。
万栀?不过是一段意外,一场误会。
不见面,最好。
直到那天傍晚,他在篮球场边看见她。
她穿着米白色长裙,安静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看书。
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抬手轻轻挽到耳后,露出修长的脖颈与温润的侧颜。
他愣在原地,球砸中肩膀都没察觉。
记忆如潮水涌来——
她曾牵着他走过无数个这样的黄昏。
她曾在雨里踮脚吻他,笑着说:“你是我唯一想共度余生的人。”
他猛地收回视线,心跳紊乱。
再抬头时,长椅已空。
他登上了高铁。
或许是她故意安排?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个念头让他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想象着她在站台等他,笑着扑进他怀里。
他会低头亲她额头,说一句:“等很久了?”
可从高铁下车,转机,再到落地,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他慌了,连发十几条消息,全部已读不回。
他拨电话,被直接挂断。
他连夜赶回老宅,找遍她常去的地方。
一无所获。
他第一次感到彻骨的恐慌。
后来,他无数次飞回来,托人打听,甚至蹲守在她公司楼下。
她换了号码,搬了家,仿佛人间蒸发。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睁着眼睛。
苏落来找过他,在病房外站了一夜。
他隔着门说:“别进来,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他爱苏落,可此刻,他只想见万栀。
五年后,他参加发小的酒会。
推开门的一瞬,血液凝固。
万栀依偎在黎栎怀里,眉眼含笑,指尖轻轻摩挲着他腕上的表带。
她看见他,微微一怔,随即平静走来。
“好久不见,陆执。”
他喉咙发紧:“你去哪儿了?”
“我走出来了。”她轻声说,“那只是一段失败的感情,我放下了。”
“可我没放下。”他声音沙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你凭什么?”他忽然低吼,“凭什么不告而别?凭什么把我当朋友?凭什么……不再爱我?”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遥远:“陆执,感情从来不是谁的义务。我给过你机会,可你眼里只有别人。”
他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自那以后,他酗酒,纵欲,活得像具行尸走肉。
只盼她能入梦一次,哪怕一眼也好。
直到那封烫金请柬送到他手中。
她要结婚了。
他没敢去现场。
婚礼当天,他独自坐在轮椅上,手机不断弹出照片。
她穿婚纱的样子,美得像月光下的幻影。
是他梦过千百次的新娘。
他死死咬住唇,身体剧烈颤抖。
终于,一声压抑多年的呜咽撕裂寂静。
“别走……求你……”
他伸手想去抓,却只抱住一片虚空。
猛地惊醒,冷汗浸透睡衣。
窗外夜色如墨,房间里漆黑一片。
原来,又是一场梦。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黑暗中,他低声呢喃,像是说给她听:
“万栀,你骗我……你说我是最好的人。”
“可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烂在这无尽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