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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好友的旧情人身上_紫色木屋【完结】 - 52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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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小说连载:憨憨的情人()3次领证被竹马因初恋爽约,我出国重逢后,他盯女儿红眼,我:别瞎想一再次见到沈聿,是在苏黎世湖畔的一场金融峰会上。隔着攒动的人头和克制的香槟杯影,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时间似乎格外厚待他,将他打磨得愈发温润,也愈发锋利。他站在那里,就是人群的中心,像一盏恰到好处的暖光灯,吸引着所有…
小说连载:憨憨的情人()

3次领证被竹马因初恋爽约,我出国重逢后,他盯女儿红眼,我:别瞎想

再次见到沈聿,是在苏黎世湖畔的一场金融峰会上。

隔着攒动的人头和克制的香槟杯影,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时间似乎格外厚待他,将他打磨得愈发温润,也愈发锋利。

他站在那里,就是人群的中心,像一盏恰到好处的暖光灯,吸引着所有趋光的飞蛾。

而我,大概是唯一想躲开那束光的人。

我下意识地侧过身,调整了一下怀里女儿安安的睡姿,用她的小小身躯挡住我的半张脸。

五年了。

我以为自己早已将过去打包,贴上封条,沉入了记忆的海底。

可当那张熟悉的脸毫无预警地撞入视野,我才发现,那箱子只是沉底,并未消失。

海水一晃,箱锁松动,陈年的情绪便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带着咸涩的锈味。

“妈妈?”安安被我的僵硬弄得有些不舒服,嘟囔着揉了揉眼睛。

“没事,宝宝,睡吧。”我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额发,那熟悉的奶香味像一剂镇定剂,瞬间抚平了我翻涌的心绪。

我是林舟。

一个带着女儿在异国他乡打拼的单亲妈妈。

也是那个,曾经三次站在民政局门口,等着和同一个人领证,却被三次放了鸽子的傻瓜。

那个人,就是沈聿。

我的竹马。

我曾以为会是我一辈子丈夫的男人。

峰会的中场休息,我抱着安安去了休息室。

她已经睡熟,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安静地覆在眼睑上。

我看着她的睡颜,心里一片柔软。

这五年,所有的辛苦和挣扎,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化作了值得。

门被轻轻推开。

我以为是侍应生,没抬头,只轻声说了句:“谢谢,不需要了。”

脚步声没有离开,反而更近了。

一种熟悉的、带着淡淡雪松味的男性气息笼罩下来,让我的脊背瞬间绷紧。

“林舟?”

那声音,比记忆里要低沉沙哑一些,却依旧能轻易地在我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我缓缓抬起头。

沈聿就站在我面前,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怀里的安安。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翻江倒海般的痛楚。

然后,他的视线,从安安那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小脸上,慢慢移到了我的脸上。

“她……”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多大了?”

我抱着安安站起身,将她完全护在我的羽翼之下,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沈总,好久不见。”

我刻意用了疏离的称谓,像在彼此之间划下一道无法逾越的楚河汉界。

他似乎被“沈总”这个称呼刺痛了,脸色白了几分。

但他没有纠结于此,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死死地锁在安安身上。

他的眼睛,一圈一圈地红了。

“林舟,回答我。”他上前一步,气息带着压迫感。

我后退一步,与他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离。

“我女儿,四岁半。”

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重重击中。

四岁半。

这个时间点,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我们之间那段血肉模糊的过去。

他死死地盯着安安,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抱着女儿,迎着他几近崩溃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冷静地开口。

“别瞎想。”

“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两天前,我还过着按部就班的平静生活。

作为一家跨国风投公司的亚洲区负责人,我的生活被各种数据、报告和跨洋会议填满。

安安是我紧凑日程里,唯一的柔软和例外。

那天我提前下班,去幼儿园接她。

她像只快乐的小蝴蝶,扑进我怀里,献宝似的举着一幅画。

“妈妈看!这是我们一家人!”

画上,是三个手牵手的火柴人。

一个穿着裙子的,是我。

一个扎着小辫的,是她自己。

还有一个高大的,被她用彩虹色的蜡笔涂得满满当当。

“这是爸爸吗?”我笑着问。

安安用力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对呀!老师说,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

我的心,轻轻地刺痛了一下。

关于父亲这个角色,在安安的世界里,是一片空白。

我曾试图向她解释,但对于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来说,“爸爸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这种说辞,已经越来越难以让她信服。

晚上,我哄她睡下,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工作。

邮箱里躺着一封来自苏黎世总部的峰会邀请函。

我原本打算让副手代为出席。

但看着邀请函上那个熟悉的主办方Logo,我鬼使神使地,点了“接受”。

那个主办方,是沈聿的公司。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商务活动。

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会因为他一个电话就心跳失速的林舟了。

现在的我,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可当我在与会嘉宾名单里,看到“沈聿”那个名字时,握着鼠标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记忆像失控的洪水,冲垮了我辛苦搭建五年的堤坝。

第一次去领证,我们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化了淡妆,穿了最喜欢的白裙子,站在民政局门口等他。

雨水打湿了我的裙摆,很冷。

他迟到了一个小时,浑身湿透地跑来,脸上满是歉意和焦急。

“舟舟,对不起,暖暖她……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在医院。”

温软,他的初恋,也是他心头那颗永远剔除不掉的朱砂痣。

他们分手,是因为温软有先天性心脏病,沈家父母不同意。

可所有人都知道,沈聿对她,一直存着一份无法释怀的愧疚。

我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里的伞递给了他。

“去吧。”

他愣了一下,接过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冲进了雨幕里。

那天,民政局五点半下班,我等到六点,天都黑了,他也没回来。

第二次,是两年后。

我们都已在职场站稳脚跟。

我以为,时间足够磨平那些年少的悸动和亏欠。

我们约在早上九点,民政局一开门就去。

可我等到十点,他才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很疲惫。

“舟舟,对不起。暖暖她……昨晚突然心衰,抢救了一夜,刚脱离危险。”

我握着手机,看着民政局门口那对喜气洋洋的红色双喜字,觉得无比讽刺。

“沈聿,”我平静地问,“如果今天她没事,我们是不是就能领证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那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伤人。

“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删掉了我们所有的合影,然后请了长假,一个人去了西藏。

回来后,我没再提过结婚的事。

他也没提。

我们像一对配合默契的演员,心照不宣地回避着那个敏感的话题。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是在我二十八岁生日那天。

他精心策划了一场求婚,单膝跪地,举着钻戒,眼里的深情不似作伪。

他说:“舟舟,以前是我不好。从今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

我的心,在那一刻,无可救药地动摇了。

或许,我应该再信他一次。

第二天,我们并肩站在民政a局门口。

阳光很好,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

就在我们准备迈上台阶的那一刻,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

他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

我离得近,也看到了。

那是一张验孕棒的照片,上面是清晰的两道杠。

发信人,是温软。

那一刻,世界在我耳边轰然倒塌。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等待,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看着他,平静地,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沈聿,我们之间,完了。”

“不是分手,也不是赌气。”

“是合同到期,契约终止。”

“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三天后,我递交了辞呈,接受了公司欧洲总部的调岗,带着我肚子里那个刚刚萌芽的小生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座让我爱过也痛过的城市。

我以为,我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集。

休息室里,空气凝滞得像一块冰。

沈聿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探针,试图穿透我所有的伪装,直抵我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她叫什么名字?”他哑声问。

“林安安。”

“安安……”他咀嚼着这个名字,眼里的痛色更浓,“哪个‘安’?”

“平安的安。”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是一片赤红。

“林舟,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沈总。”我抱着安安,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我们现在,除了曾经是校友,后来是同事,好像并没有什么更亲近的关系了。”

我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刀刀都扎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撑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青筋暴起。

“五年前……”他艰难地开口,“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我故作不解地反问,“告诉沈总,我这个前下属要离职高就了?这似乎不符合汇报流程。”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他终于失控,声音陡然拔高。

安安被他的声音惊醒,在我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小声地叫了句“妈妈”。

我立刻低下头,柔声安抚她:“宝宝别怕,妈妈在。”

我的温柔,和面对他时的冰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似乎更刺激了他。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眼里的情绪汹涌澎湃,有愤怒,有悔恨,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

“她是不是我的女儿?”

他终于问出了那个最核心,也最残忍的问题。

我抬起眼,直视着他。

“我说过,不是。”

“我不信!”他低吼,“时间对得上,长相也……林舟,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再说一遍吗?”

“有什么不敢的?”我冷笑一声,“沈聿,你是不是忘了?五年前,在你第三次为了温软,把我丢在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当时,不是要去为她的孩子负责吗?”

“怎么,现在又来认我的女儿了?”

“你凭什么?”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入他的心脏。

他的身体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脸色惨白如纸。

“我跟她……没有孩子。”他艰涩地说,“那是个误会,她后来流产了。”

“哦?”我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讥讽,“那真是可惜了。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总,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选择了温软,就该承担选择的后果。”

“而我的后果,就是我一个人,带着我的女儿,过我自己的生活。”

“这生活里,没有你的位置。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绝不会有。”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看起来很干练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形,愣了一下。

“沈总?”

是他的助理。

沈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波涛,恢复了平日里那个沉稳内敛的商业精英形象。

“什么事?”

“会议马上要开始了,您该过去了。”助理小心翼翼地回答,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逡巡。

“知道了。”沈聿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他的目光,依然胶着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不肯放手的固执。

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上演一出陈年旧怨的戏码,给别人徒增谈资。

我抱着安安,绕过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林女士,请留步。”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明天会留在苏黎世。”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拒绝。”我冷冷地回答,“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这由不得你。”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狠戾,“林舟,事关安安,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如果你不肯谈,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来解决。”

“比如,亲子鉴定。”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缓缓转过身,看着他。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脆弱和痛苦,取而代de的是一种商人特有的、志在必得的冷静和决绝。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我执意不肯谈,他真的会动用一切手段,来确认安安的身份。

到时候,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甚至会伤害到安安。

我沉默了片刻。

“时间,地点。”我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说。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一些。

“明天上午十点,湖边那家看得见天鹅的咖啡馆。”

“好。”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抱着安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

走廊里的白光,照得人有些眩晕。

我抱着怀里温热的小小身体,第一次,对自己一手构建的坚固壁垒,产生了怀疑。

我能保护好她吗?

在沈聿这样强大的对手面前。

第二天,我提前十五分钟到了那家咖啡馆。

我为安安点了一杯热牛奶和一份草莓蛋糕,自己则只要了一杯冰美式。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我在一夜未眠后,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沈聿准时到达。

他换下了昨天那身笔挺的西装,穿了一件米色的羊绒衫,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漂亮的礼品袋。

他在我对面坐下,将礼品袋推了过来。

“给安安的。”

我没有动。

安安好奇地看着那个袋子,又抬头看看我,懂事地没有伸手。

“沈总费心了。”我客气而疏远地说。

沈聿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看向安安,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安安,你好,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沈聿叔叔。”

安安看了看我,见我没有反对,便礼貌地小声说:“叔叔好。”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像一块棉花糖,轻易地就击中了沈聿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眼圈,又红了。

他似乎想伸手摸摸安安的头,但手伸到一半,又僵硬地收了回去,只是贪婪地,一笔一划地,用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

那眼神,看得我心口发紧。

“说吧。”我喝了一口咖啡,开门见山,“你想谈什么?”

沈聿收回目光,看向我。

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而郑重。

“林舟,我知道,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我今天来,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也不是想求你原谅。”

“我只想确认一件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安安,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我没有直接回答。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安安的出生证明。”

沈聿的手,有些颤抖地拿起了那份文件。

在父亲那一栏,是空白的。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为什么?”他抬起头,声音嘶哑地问,“为什么是空白的?”

“因为我乐意。”我平静地回答,“安安是我的女儿,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她的出生,和任何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

“不相干的人……”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声里满是苦涩,“林舟,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相干的人?”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一个在你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连续三次缺席的男人,不是不相干的人,又是什么?”

“是仇人吗?”

我的话,像一把钝刀,反复地切割着他。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我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五年前或许对我很重要,但现在,毫无意义。”

“对我来说,过去已经翻篇了。我今天肯坐在这里跟你谈,不是为了追忆往昔,也不是为了听你忏悔。”

“我只是,为了安安。”

我看着他,目光冷静而锐利。

“沈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诚实地回答我。”

“如果你今天确认了,安安是你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做?”

“是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吗?”

“还是想用钱来弥补你这四年多的缺席?”

“或者,你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和血缘联系,然后继续回去过你和温软小姐的幸福生活?”

我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现实。

沈聿的脸色,随着我的话,一寸寸地灰败下去。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咖啡馆里的音乐都换了一首。

然后,他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比昨天更重。

“我和温软,早就分手了。”

我愣了一下。

“在我知道她假怀孕骗我的那天,就分手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疲惫和悔恨。

“她说她只是太害怕失去我,她说她当时已经有了抑郁症的倾向。我把她送去了疗养院,支付了所有的费用,然后断了跟她所有的联系。”

“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

“我去了你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问了我们所有共同的朋友,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消息。”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那故事里的每一个字,都透着蚀骨的痛。

我承认,我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但我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所以呢?”我问,“这能改变什么?能改变你三次抛下我的事实吗?能改变安安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下长大了四年半的事实吗?”

“不能。”他坦白地承认,“我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也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林舟,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立场。”

“如果安安是我的女儿,我希望能尽我所能,去弥补她。”

“我不会把你从她身边抢走,因为我知道,你是她最好的妈妈,没有人能替代你。”

“我也不会用钱来羞辱你,我知道你不需要。”

“我只是……想参与她的人生。”

“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哪怕,只是偶尔能看看她,陪她玩一会儿,听她叫我一声……爸爸。”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

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无往不利的男人,此刻,在我面前,脆弱得像个孩子。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安安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她放下手里的蛋糕,从椅子上滑下来,走到我身边,用小手抱住了我的腿。

“妈妈,不哭。”

我这才发现,我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一片冰凉。

我竟然,流泪了。

我有多久没哭过了?

好像从离开他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我以为我的泪腺,已经随着那段死去的感情,一起枯萎了。

我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沈聿。

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我们可以签一份协议。”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聿明显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会继续用冷言冷语来拒绝他,或者直接抱着安安拂袖而去。

他没想到,我会提出“签协议”这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解决方案。

这很“林舟”。

我一直都是这样。

习惯用最理性的方式,去处理最感性的问题。

就像五年前,我没有和他歇斯底里地争吵,只是平静地宣告“合同到期”。

“协议?”他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消化这两个字。

“对。”我点头,“一份关于你和安安未来相处的协议。”

“在这份协议里,我会明确规定你的权利和义务。”

我看着他,逐条陈述我的条件。

“第一,在安安十八岁成年之前,她的抚养权和监护权,都只属于我一个人。你只有探视权。”

“第二,探视的时间、地点、方式,都必须提前征得我的同意。我有一票否决权。”

“第三,在安安面前,你的身份,暂时只能是‘沈叔叔’。什么时候,以及是否要告诉她真相,由我来决定。”

“第四,你可以为安安设立一个教育信托基金,但资金的支配权在我手里。这笔钱,不是你对我的补偿,而是你作为一个生理学父亲,应尽的责任。”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严肃,“你不可以,也绝不允许,让温软或者任何与你过去有关的人,出现在安安的生活里。”

“我需要给她一个干净、简单的成长环境。”

“以上五条,如果你都能做到,并且愿意白纸黑字地签下来,那么,我就承认,你是安安的父亲。”

“并且,我会配合你,去做亲子鉴定。”

说完这些,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咖啡已经冷了,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我像一个谈判桌上,抛出了所有筹码的对手,冷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沈聿一直沉默地听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或者被冒犯的表情。

相反,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等我说完,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我同意。”

“所有条件,我都同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急切和郑重。

“林舟,谢谢你。”他看着我,眼里的感激,浓得化不开,“谢谢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我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不是给你机会。”我纠正他,“我是在给安安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选择是否要拥有父亲的机会。”

“我不想因为我的个人恩怨,而剥夺她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角色。”

“但这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了你。”

“沈聿,你记住,我们之间,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们现在唯一的联系,是安安。”

“除了她,我们什么都不是。”

我的话,很残忍。

像是在他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上,浇了一盆冷水。

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

“只要能让我陪着安安,我什么都愿意。”

这场谈判,比我想象中要顺利。

或许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而他,从一开始,就抱着赎罪的心态,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程序化起来。

我们很快找了律师,拟定了那份协议。

条款比我口述的更加详尽,几乎涵盖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细节和意外。

沈聿全程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在最后,要求律师加上了一条。

“如果甲方(林舟)未来组建新的家庭,乙方(沈聿)的探视权,不得因任何第三方因素而受到影响。”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默认了。

在律师事务所签完字的那一刻,我看着协议上我们并排的两个名字,恍惚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我们终究,还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签约”了。

不是婚书。

而是一份关于孩子的,冰冷的,充满了条款和限制的契约。

何其讽刺。

亲子鉴定的结果,毫无悬念。

安安确实是沈聿的女儿。

拿到报告的那天,沈聿在车里,一个人坐了很久。

我没有去打扰他。

我知道,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迟到了四年半的,事实。

从那天起,沈聿开始以“沈叔叔”的身份,小心翼翼地,渗透进我和安安的生活。

他严格地遵守着协议上的每一条规定。

他会提前一天,用非常正式的邮件,向我申请第二天的探视时间。

“林舟女士:兹申请于明日下午三点至五点,在中心公园儿童乐园,探视林安安。如蒙批准,不胜感激。沈聿敬上。”

我看着那封邮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觉得心酸。

他把探视女儿,当成了一项需要层层审批的工作。

他每次来,都会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

不是昂贵的奢侈品,而是一些很用心的,适合小女孩的东西。

一本立体的童话书,一套需要自己动手拼装的小木屋,或者是一块他亲手烘焙的,没有加太多糖的蔓拿饼干。

他会陪着安安一起看书,搭积木,玩滑梯。

他很高,安安坐在他肩膀上的时候,笑得咯咯响,那是她从未有过的快乐。

他看着她笑,自己也跟着笑,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温柔。

有时候,我会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看着那个曾经在我生命里,掀起过惊涛骇浪的男人,如今,正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努力地,去扮演一个“叔叔”的角色。

我的心,会变得很复杂。

恨吗?

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恨了。

时间,和安安的笑声,是最好的稀释剂。

爱吗?

更谈不上。

那份爱,早在五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就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

我们之间,更像是一种,被孩子捆绑在一起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妈打来越洋电话,知道了这件事后,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

“舟舟啊,你也别太犟了。”

“既然孩子是他的,你们又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不如……就给他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安安总归是需要一个完整的家的。”

我听着母亲那套传统的,以“家”为核心的价值观,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陈述我的观点。

“妈,对我来说,我和安安,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父亲这个角色,对她来说,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

“有,很好。没有,也并不会怎么样。”

“至于我和沈聿,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原不原谅那么简单。”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算用再好的胶水粘起来,也还是会有裂痕。”

“我不想我的人生,再出现任何可能伤害到安安的裂痕。”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苏黎世的冬天,总是阴沉沉的。

就像我的心情。

看似平静无波,但云层背后,永远藏着无法消散的阴霾。

沈聿的行为,确实在慢慢地,发生着一些可观察到的变化。

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拘谨得像个来面试的下属。

他会更自然地,参与到我们的生活中来。

有一次,我因为一个紧急的视频会议,错过了去超市采购的时间。

他来探视安安的时候,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冰箱。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陪安安玩了一会儿后,借口出去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是同城配送的快递员,送来了满满两大箱新鲜的食材,蔬菜,水果,牛奶,肉类,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一束,安安最喜欢的,粉色郁金香。

我看着那些东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不用做这些。”我说。

“协议上没规定,我不能给你们订外卖。”他一边帮我把东西放进冰箱,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他的背影,宽阔而可靠。

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仿佛我们还是从前那样。

我加班晚归,他会提前买好菜,在厨房里,为我洗手作羹汤。

但幻觉,终究是幻觉。

我回过神,语气依旧疏离。

“东西我收下了,钱我会转给你。”

他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

“林舟,你一定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对。”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亲兄弟,明算账。我们连兄弟都算不上,更应该算清楚。”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好。

离开的时候,他站在门口,看着正在客厅里玩耍的安安,忽然低声问我:

“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我回答,“事业顺利,女儿可爱,没什么不好的。”

“那就好。”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白光里,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或许,有些太残忍了。

关系的真正回温,是在安安的一次生病。

那晚,她毫无预兆地发起了高烧,快到四十度,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说胡话。

我吓坏了,抱着她就要去医院。

可外面下着暴雨,电闪雷鸣,根本叫不到车。

我急得团团转,抱着滚烫的安安,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和无助。

就在这时,我鬼使神使地,拨通了沈聿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林舟?”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很清醒。

“安安发高烧了,我叫不到车去医院。”我的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哭腔。

“别怕,待在家里别动,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一颗定心丸,瞬间安抚了我慌乱的心。

十分钟后,他的车就出现在了公寓楼下。

他连睡衣都没换,外面只套了一件风衣,头发还是乱的,浑身都湿透了。

他从我手里接过安安,用宽大的风衣将她裹住,二话不说就往楼下冲。

去医院的路上,他一只手开车,一只手还要时不时地伸过来,探一探安安的额头。

雨刮器疯狂地摆动,车窗外的世界,一片模糊。

车厢里,只有安安微弱的呼吸声,和我们两人沉重的心跳声。

那一刻,我们不像一对决裂的旧情人。

更像一对,为孩子心焦的,普通父母。

到了医院,挂急诊,检查,输液。

沈聿跑前跑后,办好了一切手续。

他让我陪着安安,自己则守在病房外。

安安输上液后,体温渐渐降了下来,在病床上沉沉地睡去。

我看着她恢复红润的小脸,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我走出病房,看到沈聿还站在走廊里。

他靠着墙,低着头,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疲惫和落寞。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她怎么样了?”

“烧退了,睡着了。”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才终于垮了下来。

我们相对无言。

走廊里,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病人的呻吟声。

“谢谢你。”我打破了沉默。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看着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我是她爸爸。”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理直气壮地,自称“爸爸”。

我没有反驳。

因为今晚,他确实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去休息一下吧。”我说,“这里有我。”

“我不累。”他摇摇头,“我想守着她。”

我们就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一夜。

后半夜,我有些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带着他体温和雪松味道的风衣。

而他,就坐在我身边,安静地看着我。

见我醒了,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天亮了。”他说。

我把风衣还给他,说了声“谢谢”。

他接过去,什么也没说。

安安第二天就退了烧,但医生建议再观察一天。

沈聿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在医院陪了我们整整一天。

他给安安削苹果,讲故事,笨拙地给她扎辫子。

安安很喜欢他。

在她单纯的世界里,这个高大英俊的沈叔叔,温柔,耐心,会陪她玩,还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像超人一样出现。

她对他的依赖,与日俱增。

出院那天,沈聿送我们回家。

在公寓楼下,安安抱着他的脖子,依依不舍。

“沈叔叔,你明天还会来陪我玩吗?”

沈聿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笑了,如释重负。

“当然会。”他亲了亲安安的额头,“只要你想,叔叔每天都来。”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那份协议,似乎在无形中,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不再给我发邮件申请探视。

他会很自然地,在我们下班、放学的时间出现。

有时候,他会带着我们去外面吃饭。

有时候,他会来家里,亲自下厨。

他的厨艺很好,总是能变着花样,做出安安喜欢吃的菜。

我们三个人,会像最普通的家庭一样,围坐在餐桌旁,吃饭,聊天。

安安会叽叽喳喳地,分享她在幼儿园的趣事。

我会和他,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我们惊奇地发现,虽然分开了五年,但在专业领域,我们依然有着惊人的默契和共同语言。

气氛,不再是剑拔弩张,或者客气疏离。

而是多了一种,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温情和暖意。

我开始习惯,家里有他的存在。

习惯冰箱里永远有他补给的新鲜食材。

习惯安安的床头,每天都有一本他带来的新故事书。

习惯了,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安。

为了让她能享受到缺失的父爱。

但我的心,却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不可避免地,再次动摇了。

我甚至开始想,或许,我妈说的是对的。

或许,我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

那天天气很好,沈聿提议,带我们去郊外的农场玩。

安安高兴得又蹦又跳。

我也没反对。

我们像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样,在农场里摘草莓,喂小羊,在草地上野餐。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安安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悦耳。

沈聿一直用手机,记录着这些瞬间。

他的镜头里,大部分是安安,偶尔,也会有我。

我假装没看见,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回去的路上,安安在后座的安全座椅里睡着了。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给沈聿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林舟。”他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嗯?”

“我们……”他似乎有些紧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们这样,不好吗?”

我没有作声。

“我知道,过去的事,是我混蛋。”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用了五年,都没能走出那段悔恨。”

“再见到你和安安,我感觉,像是上帝把我扔进地狱后,又给我开了一扇通往天堂的窗。”

“我不敢奢求你立刻原谅我。”

“我只是想问……”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为了安安,也为了我们。”

“让我们,试着,重新开始。”

我的心,在那一刻,跳得飞快。

我预想过他会说这些。

我也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我的回答。

或坚决拒绝,或冷漠以对。

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我却发现,我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这几个月的相处,他的改变,他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已经软化了。

那座我用五年时间,搭建起来的,坚固的冰墙,已经在他的温柔攻势下,悄然融化,裂开了一道缝。

或许,我真的应该,勇敢一次。

为了安安完整的家。

也为了,给自己一个,重新幸福的可能。

我正要开口。

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看了一眼,本想挂断,但不知为何,又接了起来。

他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虚弱的,却无比熟悉的女声。

“阿聿,是我。”

是温软。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沈聿的脸色,也变了。

他立刻就要挂断电话。

但温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停住了动作。

“阿聿,你别挂。”

“我知道林舟回来了,也知道……你找到你们的女儿了。”

“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

“我只是,想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

“关于我假怀孕,也关于,你为什么,会第三次,丢下她。”

“因为,那不是你的选择,对不对?”

“是我哥哥,用你公司的机密,逼你的,对不对?”

电话那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小的车厢里,炸开。

我震惊地,看向沈聿。

他的脸上,血色尽失,一片惨白。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和痛苦。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当年的真相,另有隐情?

我还没从这个巨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来。

我的手机,也响了。

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同样陌生的号码。

我点开。

上面只有一句话。

“林小姐,想知道你女儿心脏病的真正病因吗?想知道为什么她的血型,会和你跟沈聿都对不上吗?”

“明天上午十点,湖边咖啡馆,我等你。”

“——温软”

我握着手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回头,看向后座。

安安还在熟睡,小脸恬静而美好。

可那条短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缠住了我的心脏。

心脏病?

血型对不上?

这怎么可能?

安安每年都做体检,从未查出过任何心脏问题。

她的血型,是跟我一样的A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软,她到底想干什么?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沈聿已经挂了电话,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似乎想解释什么。

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五年来的平静,在这一天,被彻底打碎。

一个我以为已经尘埃落定的过去。

一个我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未来。

在两条突如其来的信息面前,变得面目全非,迷雾重重。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只觉得,自己和安安,似乎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精心策划的,巨大的漩涡里。

而漩涡的中心,就是那个,我爱过,也恨过的男人。

沈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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