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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sanye2周前 (12-12)文章推荐2
摘要:红袖豪门失忆文:《墨总的冷情小娇妻》本故事已由作者:蔡司,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轰隆隆——…
红袖豪门失忆文:《墨总的冷情小娇妻》

本故事已由作者:蔡司,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轰隆隆——

简一刚出了道观,翻滚的闷雷便在空中炸开了。

转瞬间,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伞面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敲打声,宛若一首浑然天成的夏日绝句。

恰在此时,道观里传来了唱诵佛经的声音: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她回望了一眼吟诵经文的老头,忍不住嗤笑。

1

今儿是简一验收新房的日子。除了建成交付时,简一前来看过一次,而后所有的装修事宜都是金阳在忙活。

美其名曰,给女朋友惊喜!于是便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搞这么神秘呀!”

眼睛被黑色的缎带覆盖住,简一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被金阳牵引着走进屋子。

突然,金阳放开了她的手,只一瞬间简一就失去了支撑,陷入了黑暗中的孤立无援。恐惧和不安聚拢了一瞬,又消散了。

她的心脏因为紧张和激动跳动得很厉害,她不得不停在原地,等待着金阳前来解开缎带。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仍不见金阳上前,她疑惑了:“金阳?”

没有任何的回应,真奇怪……

“金阳?”简一再次尝试出口。

依然没有声音,简一有点慌了:“金阳,快帮我解开。别玩了……”

还是空有回响。

“金阳!”

金阳的呼吸声、脚步声都听不见,这个人似乎凭空消失了。紧张加倍,简一伸出手想扯掉眼前的缎带。

蓦然,一具温热的躯体带着杜松子的香甜贴上她的后背:“别怕,我的简一。”

是金阳,简一松了一口气。

她返身回抱住他不满道:“你干什么去了!吓死我了!”

闷笑声在头顶响起,一只大手绕到脑后轻轻一扯,黑色的缎带随之滑落了下来。光明重现,简一缓缓地睁开眼,却是被眼前的人惊到了。

金阳很高,足有一米八五,简一不止一次听人赞叹,这是典型的运动型身材。

金阳也确实喜欢运动,棒球、网球、击剑都很精通。但与运动型男人的糙汉风格相比,金阳却是干净、温暖的盐系男子,一如从晨曦中沐浴着春风而来的纳喀索斯。

但眼前的金阳却变了,西装、领带、皮鞋,处处精致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里也沉郁着化不开的冷,仿佛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

“你……”

刚吐露了一个字,她的眼睛又被温暖干燥的大手盖住,温热的吻便密密匝匝地落在了唇上。

和往日那些黏腻、温吞的吻,完全不一样。若不是眼前人还是那副眉眼,简一都怀疑自己的男友是不是换人了。

简一被放开时,已是气喘吁吁了。她有气无力地靠在金阳的怀里,举起的小手砸在他的肩上也是不痛不痒,倒引得金阳发出一阵愉悦的轻笑。

“脑子抽了,发什么疯啊!”简一气哼哼地推开他。

金阳也不在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而后单膝跪地,拿出戒指,满眼渴望地看着她,朗声道:“简一!我们结婚吧!”

话音一落,简一就僵在了原地。

结婚?对,是该结婚了……

不说两人相恋十年,就说年龄,金阳三十岁了,她自己也二十八岁了。金阳的父母也不止一次地暗示想要抱孙子。

可是,自己真的能够走入婚姻获得幸福吗?

雨越发大了,黑云铺天盖地,逼迫得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

金阳换回了来时的衣衫,留下那枚戒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一站在窗前,看着金阳撑着伞出了小区大门,最后消失在转角,忍不住握着那枚戒指号啕大哭……

2

十二年了!

十二年来,简一始终没能从那场让她失去父母的车祸中走出来。

简一的父母,曾都是名牌大学任教的老师,智商自不必说,就连相貌也都非常出众。简一幸运地继承了这一切,从小就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但这样看似高知的家庭,背后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畸形和不堪。父亲风流成性,母亲是偏执狂。她从小见惯了两人的谩骂、撕扯甚至大打出手。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简一成功跳级并参加了高考。最终以优秀的成绩考入了一流大学。

一家人终于有了短暂,且难得的温馨时光。在父亲的提议下,一家三口驱车去野外露营。半路上,父亲情人的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连日来的平静。

原来,父亲答应情人,等简一上了大学就提出离婚,和她生活在一起。然而父亲却在最后关头犹豫了,她气不过便打电话来质问。

电话自然是母亲接的,挂了电话母亲哭得不能自已,并开始咒骂父亲没良心。一时间指责、辩白、恼羞成怒让父亲失去了理智。

他竟然开着车撞向了路边的山体,母亲在最后的清醒中翻身护住了简一,才使她幸免于难。

简一怕了,她不愿意学开车,不愿意走进婚姻中,也不愿意生育。她怕自己身上既有父亲的恶劣,又有母亲的偏执。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的妻子、好的母亲……

窗外雨落,简一在沙发上也哭得昏睡了过去。等她醒来,已是华灯初上。

晃动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脑袋,简一起身来到卫生间。只是,卫生间有点奇怪:

巨大的落地镜立在洗手池一侧,正对着镜子的墙上挂着一只圆形钟表。表针正滴答滴答地逆时针转旋转着……

忽略心中的怪异,简一拧开水龙头洗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表嘀嗒的声响太大了,以至于哗哗的水声都无法掩盖它。

简一直起腰,却在抬头的瞬间吓得猛退了一步,尖叫声也毫无防备地冲出了嗓子。

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然看了镜子里的自己穿着红色的睡袍在护肤,可是她自己明明穿着碎花衬衫在洗脸。自己明明是长卷发,镜子里的自己却是黑长直……

镜子里的那个她,看到简一同样也吓得尖叫着后退。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着我,我看着你,两人的尖叫声足足持续了半分钟。

尖叫停止,两个人终于开始正视了镜子里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简一先缓缓开了口;“嗨,你……你好……”

“你好!”镜子里的女人吞咽了一下口水。

错愕一瞬,简一终于确定镜子里的那个人既不是怪物,也不是自己,她叫乔汐。

3

“你怎么了?”平静过后,乔汐终于发现了简一红肿的眼睛。

简一笑得有些酸涩:“没事。”

“这可不像是没事,而是像发生了大事。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聊聊。”乔汐说话时有些小心翼翼,“毕竟像这样的奇遇,也没几个人会遇见。”

嗯,倒是这个道理。也许是急需一个情感的宣泄口,也可能是简一只把两人的相遇当作了一个梦。

总之,两个人就隔着镜子聊了许久许久。

简一诉说了她和金阳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那些甜蜜的、不可复制的过往。以及今日过后,两人之间的爱情也许会走向消亡。

乔汐不知何时,手里竟多了一杯酒。她摇晃着一杯酒,随后又熟练地呷了一口,那模样风情又迷人。

似乎,简一和金阳的故事是不可多得的下酒菜。她听得是那般津津有味。

当简一的故事落下帷幕,乔汐也缓缓开口。她应该是戏剧专业出身的,因为她的叙述极富有技巧,并且极力做到淋漓尽致,好叫旁听者一览无余。

乔汐和简一同岁,但已经结婚十年。先生名叫朔恒,出身豪门世家,自己也是个成功的商人。孕育有两个孩子,哥哥八岁,妹妹五岁。

她是全职太太,没有工作,没有朋友圈,尽管生活优渥却仍倍感孤独。丈夫一个月能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除去最初几年的相爱,两人早已渐行渐远。

孩子有保姆和家庭教师看管,更是不需要她操心。她被迫成为了一个家庭的边缘人,成为了一个住在城堡里,却无家可归的贵妇。

为了排解孤独,她养了一只猫,一只狗。但她却满怀渴望地告诉简一,她其实最向往的还是热烈的爱情。

她说这话时,简一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火光。那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简一毫不怀疑,一旦她再次遇见爱情,她会多么的癫狂,即使是一片火海,她也会发化身为飞蛾。

“你不该拒绝,你应该嫁给金阳的。”乔汐在故事最后,不无惋惜地劝诫,“你父母的事情,也许只是个例。”

简一有些困倦,乔汐的话模模糊糊传来,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做了回答。

她告别乔汐,躺倒在床上,却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道观。一个老头还在念着金刚经,仿佛没发现简一的到来。突然,以老头为中心,道观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大圆。

她站在圆一侧的顶点,与她相对的另一个顶点上缓缓出现了一个人。简一睁大眼睛去看,竟然是金阳。

简一想要叫他时,却迟疑了。这人不是金阳,尽管长得一模一样,但简一仍然确定,他不是金阳。

西装革履的精英感混杂着冷酷的模样,渐渐与今天求婚时的那个金阳重合了。

4

翌日一早,大雨还未停歇,简一却是病倒了。

她只觉得头重脚轻、嗓子发干,下意识拿出手机打给了金阳。

金阳来得很快,和往常一样,他烧了水,冲泡了药剂给她灌了下去。一直守着她睡去,昏昏沉沉中看见他去了卫生间。

良久,他拿了盆和帕子出来。帮她擦拭额头和手心,热度降下去,简一也终于安稳地睡着了。睡过去前,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叮嘱他,却是忘记了。

醒来时,房间里已经不见了金阳的影子,简一坐起身来:“金阳?金阳?”

咔嗒——

卫生间门突然被推开,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了?”看着气息不匀的金阳,简一有些愣怔。

金阳平复了一下呼吸:“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她突然想起乔汐,顿时紧张了:“你有没有遇见什么?”

“遇见什么?”金阳停顿了一下,“你在说什么,简一?”

那就是没有,简一松了一口气:“没事,烧糊涂了。”

随后的相处莫名就有些生疏和尴尬,但直到金阳离开,他也没有再开口提起昨日的求婚,也让简一找不到机会提起自己改变的心意。

金阳没有提起留宿,简一也没有开口挽留。再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简一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些东西似乎改变了。

“我们应该处在两个平行的世界,这面镜子是一道门。如果能通过这道门,我们应该可以去往彼此的世界。”

半个月来,两人每日隔着镜子聊天已经成了习惯。甚至渐渐亲密了起来,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可是怎么样才能打开这道门呢?”简一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

乔汐没有说话,她似乎在思考。随后她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径直朝着镜子的方向冲撞了过来。

简一吓了一跳:“乔汐,你干什么?这是墙,是镜子!”

“哎呦!”果然,乔汐撞到了脑门和鼻子,她不停地嚷嚷着,“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说完就开始拍打镜子和墙壁,无论简一怎么劝说她都不肯停下来。双眼通红的偏执模样吓得简一心头一跳,那是记忆中母亲才有的模样。

突然,乔汐停下了,她再次将手贴在镜面上对着简一说:“简一,你也来,把手贴在这里试试。”

简一照做了,当她把手轻轻贴放在镜子中乔汐的手上的一刹那,身后钟表的指针,开始逆时针飞速旋转了起来。

咚咚——咚咚——

简一觉得自己心快要跳出来了,眼前的镜面突然不存在了。她先是看见一片黑,而后又看见了星空。

终于,她的手和乔汐的手抓握在了一起。黑暗中,乔汐借力使力,跨了一步向她走来。

跌落在怀里的温热让简一意识到,乔汐真的来到了她的世界。

“我出来了!我自由了!简一,我感觉我自由了!”乔汐一把抱住简一。

简一看着有些癫狂的乔汐,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乔汐……”

然而,房子开始剧烈地晃动,牙刷、吹风机纷纷掉落在地,墙壁上也开始出现裂纹,头顶的灯忽明忽暗……

“快走,地震!”简一拉着乔汐就要走,却不知道为什么,那镜子仿佛一个黑洞,竟然将乔汐吸了回去。

简一猝不及防乔汐的拖拽拉倒了。等她再爬起来,乔汐已经回去了。房间里也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简一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汐也是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她眉头紧皱、低头不语,思考着为什么会这样。

“我懂了……我懂了……简一,我们再来试试!”乔汐把手贴在镜面上,脸上全是兴奋。

简一有些犹豫:“乔汐,这太可怕了,我们还是算了吧。”

“简一!简一!你相信我,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乔汐不想放弃。

简一心软了,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手掌再次贴合了上去。果然,钟表的指针开始转动了……

当镜面再一次变得虚空,简一感觉到乔汐拉住了自己的手,随后一个用力。自己便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去。

等她稳住身子抬头看,才发现这是乔汐家的卫生间。每一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都诉说着贵气。

她心里的忐忑更甚,慌忙转过身,就看见乔汐站在自己的家里笑盈盈地看着她:“简一,你看!我们成功了,只要每个世界,都只有我们其中一个人,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咚咚咚——

“朔太,朔太!你在里面吗?”

简一还来不及回话,卫生间的门就被敲响了。简一吓得一个激灵,她看着乔汐压低声音:“有人找你,先换回来!”

乔汐也吓了一跳,顾不得说什么,赶紧换了回来。直到躺到床上的一刹那,简一还有点不可置信,她竟然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既觉得兴奋,又隐隐有些不安。

5

第二日简一起了个大早,打开手机,依旧没有金阳的消息。

近几日来,金阳的消息越来越少,虽然偶尔会过来,简一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冷淡。这段恋情该如何走下去,简一忍不住心痛。

放弃吗?彼此十年的青春交织在一起,早已嵌入血肉里。若是分开,必定是皮开肉绽痛到骨子里。根本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简一!简一!”乔汐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了过来。

简一跑进去:“乔汐?”

乔汐看起来容颜焕发,她眼睛里都多了些神采:“简一,我们来交换吧?”

“交换?”简一张大了嘴巴。

每到周末,乔汐的孩子会去爷爷奶奶家或者有研学活动。这两天,就成了她的私人时间。她想利用其中一天,来简一的世界,过一日自由地、没有束缚的人生。

简一犹豫了:“那你以什么身份出现呢?”

“你呀!我们短暂地交换身份好不好,下午六点,我会准时和你交换回来。”

“可是……可是……我们之间有很多的不同……”

“模仿呀,我们模仿彼此。简一,你帮帮我,我快窒息了!”乔汐红了眼圈,看起来有些狂躁和压抑。

“你难道不好奇,这里的世界吗?你用我的身份去看看,当作一周一次的短途旅行,在陌生的环境里放空自己,然后轻轻松松地回归自己的生活。”

简一心动了。整个周末,她们彼此学习和模仿,从穿搭到妆容。从说话的语气和习惯……

“头发确定不弄一下吗?”简一有些担心。

乔汐反而没有什么顾虑:“发型是可以随时更改的东西,不要在意这个细节啦。只要你是你,留什么发型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以前换过什么发型吗?”简易突然很好奇。

乔汐摇摇头:“一直都是黑长直。”

交换的日子终于到来,但却不是周末,而是周末之后的星期一。

乔汐孩子的假期延长一天,简一作为野生插画师,也没有固定周末的说法。这一次交换,是天时地利人和。

简一坐在了乔汐家的沙发上,仍感觉有些不真实。

置身豪宅之中,仿佛闯入了奢华的古堡。但面前巨大的落地窗和屋内的一应装修又透露出现代化的科技感。

她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这个家里,仿佛寻宝一般即忐忑又有乐趣。除了顶楼的房间她进不去,剩余的地方,她几乎都参观了。

简一在很多地方都看到了乔汐孩子们的照片,应该是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孩子们漂亮极了。大约是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简一只觉得心都快融化了。

突然间对成为一个母亲,她也不是那么的排斥了。就是不知道那个朔恒长什么样,两人似乎已经不相爱了。在这栋房子里,她没看到任何一张两人的照片或合影。

当钟表的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六时,简一和乔汐顺利交换了回来。

“今天你都做了什么?”简一有些好奇。

乔汐脸上洋溢着春情:“当然是和有情人做了快乐的事。”

简一愣住了,乔汐出轨了吗?她有些惴惴地想,她们这样的交换对不对呢?会不会对她的人生和家庭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乔汐,你……你……”

“哎呀!放心吧,没做出格的事情,我有分寸。”乔汐有些不耐烦了,话音一落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态度的恶劣。

“对不起,简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简一理解,无论是谁,在快乐的时候,被施以提醒或警告都会有些愤怒或不耐烦吧。

“没关系,那个人是谁呢?”

“一个陌生人。”乔汐停了半晌,才低着头一边洗手一边回答。

简一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闪动的眼神。

6

日子周而复始,这一个星期来,乔汐几乎每日都会要求交换。简一刚好接了几个单子,需要闭门画图,因此便同意了。

乔汐说这些天,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简一眼看着她一日又一日的娇嫩了起来,也为她感到高兴。

又一日幕降临,简一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刚才她给金阳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提示已关机。

这是极少有的情况,简一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和猜测,但没有一个是她敢落实的。一个星期了,两人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面,没有联系了。

她不知道金阳到底如何想的,或许在打退堂鼓吧,又或者他这就是退缩和放弃的表现。这两年,金阳结婚的暗示,生儿育女的暗示越来越明显。

但每次都被简一假装听不懂岔过去,金阳的耐心已经到了顶点。上周的求婚,也许是金阳最后的期许,也是他给两人最后的期限,但都被自己一一打碎了。

若是金阳想要结束这一切,简一觉得自己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但她舍不得,舍不得金阳,也舍不得两人之间十年的感情,十年的青春。

叮咚——

金阳终于回消息了,简一迫不及待地滑开。

【简一,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幸福、快乐和自在。】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金阳放弃了。简一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了,她挣扎着不愿意放弃。

【金阳,我后悔了,我不任性了。我愿意结婚,我也愿意生孩子……】

金阳久久地没有回复,每一分每一秒对简一来说都是煎熬。她坐起身来,回拨电话。但无一都被金阳挂断了,态度坚决到简一心凉。

【简一,我们都知道,这是你的妥协和勉强。就算我们真的结婚和生子了,你就真的快乐吗?与其被那样消耗和折磨,我们体面地说再见吧。】

这句话理智又冷静,连出发点都是为了简一来考虑,可就是理智冷静地不像她认识了十年的那个温暖的男人。

【为什么不是试一试呢?金阳,也能做得很好很好,我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的想法不一样了。我们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

这次金阳的回复没有犹豫,几乎在下一瞬就抵达了。

【对不起,简一。我爱上别人了……】

也许这才是事实真相,可简一始终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上周那个还亲吻着自己的男人,怎么会说变心就变心呢?

她号啕大哭,思索良久。质问的话语反反复复地编辑了很多遍,到最后也只敲下了两个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什么时候?她是谁?】

金阳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的回答模糊又绝情。

【最近认识的。她是谁,对你来说不重要,我只知道见到她的第一眼,我想要的就是她。简一,我希望我们都能给彼此一点最后的脸面,不要再互相打扰了。】

像是巴掌狠狠打在脸上,可简一连恨都恨不起来。十六岁失去父母,十八岁就被金阳圈在身边护着,整整温暖了她十年。这十年来,他尊重她支持她,也没有对不起她。

就连最后的求婚,也是自己拒绝的。金阳爱上别人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指责。

7

相比于简一的颓唐和抑郁,乔汐就明媚地多了。

她好似一棵繁花盛开的树,洋溢着强劲的生命力。她遇到了爱情,就像遇到了阳光和水。迅速成长和娇艳了起来。

简一则迅速地枯萎了下去。这枯萎也许会持续很长的时间,也许会像乔汐那样,遭遇爱情后迅速活过来。

乔汐扎起了马尾,俏皮的百褶裙、短款针织衫搭配黑色长筒马丁靴,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已婚妇女和两个孩子的妈妈。

又一次交换,意外却突如其来。当钟表的时针指向:时,豪宅的大门被推开,然而乔汐却没有回来。

简一吓坏了,她躲在卫生间里,焦急地等待着。甚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都没有察觉,直到窒息感来袭,她才悄然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爸爸,我要去看妈妈!”五岁的小姑娘,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奶声奶气。

“月亮,先去洗手,才可以上楼看妈妈。”这应该是朔恒的声音,严肃又清冷,但声线却让人熟悉。

小姑娘暂时没有上来,但简一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乔汐还没有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简一的担心的事快要发生了,她听见了踩踏楼梯的声音,近了,更近了!

简一手足无措,慌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卫生间连着主卧,里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脚步声停在了门前,乔汐还是不见踪影,简一觉得心都要跳出来,她把身体贴靠在墙上以求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

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乔汐的脸终于出现在了镜子里。简一顾不得被发现,赶忙把手贴在镜面上,完成了交换。

置身在自己家里的简一,愤怒极了。她感受到了欺骗,所以当乔汐再次出现时,简一毫不顾忌地指责了她的自私。

乔汐低声道歉,她解释是因为堵车。因为堵车,她不得不一路跑着回来交换,脚也因此而磨出了水泡。

简一看着她脚上的水泡,更多指责的话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只好生自己的气,责怪自己不该答应和乔汐交换。

她后怕极了,真不敢想象如果被发现了,事情会怎么样。大概会被当成神经病关进精神病院去。

然而真正让她打定主意不再交换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乔汐为了道歉拿出了一个红宝石戒指送给简一。

如此贵重的东西,简一当然坚决不要。但乔汐死缠烂打,一副简一不要就是辜负了她,她就丢掉的模样。耐不住她软磨硬泡,简一只好接下了。

大约女性之间的亲密会随着赠送礼物逐渐加深,或者说变得逐渐深刻起来。

乔汐竟然当着简一的面脱下了自己的睡袍,尽管都是女人。简一还是被她的举动惊讶到了,她转过头不好意思看。

然而乔汐却笑了起来:“简一,你抬起头来。”

“你快点穿好。”简一有些脸红了。

“哈哈哈。”乔汐笑得很得意,“简一,我们都是女生,也许我们就是彼此,我就是你或者你就是我,你怕什么?”

简一这才把头慢慢抬起来,然而乔汐真正得意地根本不是她姣好的身材,而是她那从脖子一直延伸到小腹的可疑的红痕。

“乔汐……”简一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有些不敢相信,“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毫无疑问乔汐出轨了,她背叛了自己的家庭和丈夫。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乔汐丝毫没有悔改之心,“我遇到了对的人,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只是做了爱人之间会做的事情。”

“你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爱情,你这是背叛!对你丈夫、你的家庭和你的孩子的背叛!”

简一咆哮出口,她拿出红宝石戒指狠狠砸向乔汐,然而戒指仅仅是把镜面蹦出一道划痕就掉落在了地上。

乔汐皱着眉,眼里也有了不耐烦:“我十八岁就结婚了,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就匆匆就走进了婚姻里。这段婚姻是个错误,它困住了我,把我变成了一个哑巴,一个疯子!”

乔汐的模样不断和记忆中的父亲、母亲融合,那狰狞的模样让简一愤怒地叫了起来。

“你太自私了,你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但你出轨和背叛的痛苦却要你的家人,你的孩子去背负!”

这些指责,简一也搞不清到底是替乔汐的孩子说的,还是替自己说的。她到底是在指责乔汐,还是指责自己的父亲呢?

8

简一和乔汐不欢而散后,持续了一个星期没有见面。

简一心中沉闷,干脆出去旅行散心了。这其间并无什么新鲜事,除了金阳发了一个简单的询问。

【你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

简一胸口的钝痛蔓延,他终究还是担心那天说的话伤害了自己吧。简一回复了一句没事,那边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她拉着行李箱回到家时,乔汐急促的声音便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简一!是你回来了吗?简一!”

简一仰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了,今晚就叫人来拆除这面镜子,让这一场荒唐彻底结束。

她走进卫生间,乔汐的脸渐渐显现其中:“乔汐。”

“简一,你回来了!”乔汐憔悴了许多,眼睛泛红眼窝深陷,头发凌乱成一团,但她看到简一时,眼睛迸发出了强烈的渴望和极度的兴奋。

这模样看得简一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乔汐,你病了吗?”

乔汐笑了,笑着笑着就大哭了起来:“是啊,简一。我病了,我大概是得了不治之症,或者我快疯了。我像个囚犯生活在这栋牢笼里,无处可去。”

“乔汐,你可以的。你可以在你的世界里从事你喜欢的事业,建立新的朋友圈。你可以做很多事情,我所在的世界并不是你唯一的出口。”

“不可能了,不可能了,我的生命已经彻底腐烂了。谁会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呢?”乔汐像是哭诉又像是喃喃自语。

忽然她又笑了:“只有一个人,只有他,只有他不厌弃我。他会拥抱我,亲吻我……”

简一无法和乔汐沟通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时无刻不为自己哀嚎。

“乔汐,别妄想了。我今天会让人来拆除这面镜子,自此我们都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去。”简一看着她,不带一丝悲悯,尽量以陈述的语气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乔汐愣了:“简一,不可以,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你这是要杀了我!”

“纵容你才是真正的杀了你!乔汐,一切都会好的,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中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错再错。”

乔汐的哭声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流越多。简一眼睁睁地看着她哭到声嘶力竭,她很想上前抱抱她,安慰她。

告诉她这一切都会过去,就如她也必须强迫自己,将金阳存在的十年生生从自己的生命中剥离一样。

这种无法挽回的绝望和疼痛,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体会。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伤口才会愈合,但她有一生可以慢慢治愈。乔汐也会,她也有漫长的人生用来忘却。

“我尊重你,简一。我尊重你的选择,但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半天的时间,我和他做最后的一次告别。”乔汐哽咽着。

简一看了她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乔汐,我没有办法信任你。”

“简一!我保证,我真的只是见他一次,告别后我一定回来。”她又哭了,像一只濒死的小兽,做着最后的挣扎。

“乔汐,没有意义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结局的!”简一摸了一把眼泪,有些事情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结局,就像金阳爱上别人。

“简一,你不要把你的懦弱强加给我。金阳说不爱你了,你就真的放弃了,他说爱上别人你就大方放手。”乔汐怒视着她。

“你以为你很自尊,很高尚?有人在乎你这虚无的高尚吗?不过都是你不敢面对的借口!我不是你,我是乔汐!爱就爱得轰轰烈烈,恨也恨得坦坦荡荡!”

乔汐的话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简一说不出话来。乔汐说得对,自己一直在逃避。

9

“半天,最多半天时间。”简一仿佛被蛊惑了,她妥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妥协,乔汐的那番话在简一心里不断徘徊。或许是自己怯弱不敢面对的事情,她想让乔汐面对,就当作是对自己的补偿。

乔汐停止了哭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简一……”

“快去快回!别误了时间,你知道我会怎么做。”这是简一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放在镜面上,等待乔汐来回应。

简一又一次置身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尽管大片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透进来,她还是感觉到寒冷,也终于体会到了乔汐口中的孤独。

突然,简一注意到了一些不同。三楼一直上锁的房间,此刻正开着的。她拾级而上,轻轻巧巧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与书房兼并的画室,贴靠在一侧的大书架上约莫有上千本书。她的手指从书籍上划过,精装书特有是质感顺着指尖传到她身体里,很奇妙的感觉。

书房中央的空地上,摆放着一个画架。奇怪的是,这里明明被打扫得不染一丝纤尘,画架上的画还是被一块白布覆盖着。

她慢步上前,轻轻扯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家四口的肖像画。乔汐抱着月亮,星星站在一旁,朔恒……

简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朔恒……朔恒居然长得和金阳一模一样!乔汐应该在自己的家里看到过金阳的照片,可是她从没提及朔恒长的和金阳一样。

乔汐……乔汐……简一摩挲着乔汐的画像,突然她顿住了,回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以前换过发型吗?】

【没有,一直是黑长直!】

乔汐骗了她,她不是说自己一直是黑长直吗?为什么画像里的她,和自己一样是长卷发!

简一惶恐了起来,她要找出些证据来证明自己想错了。环顾四周,简一在书架最底层的柜格里发现了几大本相册。

她慌忙拿出来翻看,但越看越是心惊,相册里的乔汐留过短发,扎过丸子头,后来一直是长卷发。唯独没有黑长直,但短发、丸子头和长卷发都是自己留过的发型。

乔汐撒谎了,可她撒谎的目的是什么?相册里的人到底是谁?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简一存了一肚子的疑问,每一个都教她胆战心寒。

乔汐还会回来吗?简一终于正视了这个问题,她不敢想象若是乔汐不回来了,她该怎么办?她该自救,她要去找乔汐问个明白!

合上相册,简一朝着卫生间冲去,她学着当初乔汐的模样,猛地撞向镜面。然而,镜面纹丝不动。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钟表,距离约定时间还剩余半个小时。

可是简一等不了了,乔汐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她会占用自己的身份,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活下去。自己则永远地停留在这个世界里。

面对眼前的绝境简一能想到的只有金阳。她手忙脚乱地拨通电话,然而回复她的全是忙音。她又试图发送微信,但消息永远在转圈,直至变成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就在她准备退出时,却无意点开了金阳的朋友圈,那条两个小时前发布的朋友圈,则给了简一致命的打击。

九宫格里凑满了金阳和乔汐的照片,两人带着同款的婚戒相互依偎在一起。评论里全是祝福和恭喜,所有的人都把乔汐当作了简一,但简一知道,金阳一定没有。

金阳爱上的人是乔汐,乔汐为之疯狂的人是金阳。金阳那日莫名的问候,是想知道乔汐的下落,而不是关心简一的安全。那么金阳一定知道也赞同了乔汐留在那个世界,不再交换。

啊——

简一尖叫出声,她不敢相信,金阳选择了残忍的背弃!那个呵护了她十年的男人,在面对乔汐时,选择了丢弃自己。

而自己怜悯的乔汐,却要偷走属于自己的身份和人生!双重的背叛,让简一心脏骤缩,她疼得满地打滚。

哗啦啦!哗啦啦!是什么破碎了?

简一意识逐渐模糊,迷蒙中好似有人推门而入将她抱起,久违的温暖让简一彻底昏睡了过去。

简一恢复意识时,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怀里窝一个肉乎乎的小团子,两只手紧紧吊在她的脖子上。

“月亮?”简一认出了怀里的小姑娘。

月亮眼睛睁圆了,惊喜地叫嚷着:“妈妈!妈妈!你醒了?月亮好想你呀!”

“妈妈?”简一意识到,月亮将自己当成乔汐了。想起乔汐,想到金阳,简一的心又痛了起来。

可能是月亮环住脖子的手太紧了,简一觉得呼吸又一次困难了,甚至心跳也有些停滞。她伸出手,垂了两下胸口,才觉得顺畅了一点。

“妈妈,你为什么打自己?”月亮看着简一痛苦的脸,又见她捶打自己,吓得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简一忙坐起来,替她擦干眼泪:“月亮不哭,月亮不哭。”

两人的动静引来了第三人:“朔恒?”

简一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心如擂鼓,他的穿着和气质,分明是那日梦里的那个人!

“简一!”朔恒的声音里有惊喜,有明快,就是没有乔汐所描述的冷漠。

“你叫我什么?”

简一的惊讶就连月亮都听出来,她破涕为笑:“妈妈羞羞,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简一,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朔恒也笑得温柔。

简一没有回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什么?”这下轮到朔恒惊讶了,“简一,你到底怎么了?”

不对!不对!简一只觉得整个世界天翻地覆,所有的都乱套了。

“你太太是乔汐!乔汐!朔恒你忘了吗?”

朔恒愣了两秒,终于察觉到了简一的不对劲:“简一,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什么乔汐?我的太太一直是你!”

简一望着他的眼神,不似作假,里面的爱意和担心也全是真的。到底哪里错了,到底哪里出错了!

简一抱着头发出一阵阵哀嚎,她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乔汐也不是乔汐,简一反而成了朔恒的太太。

“手机!我的手机!我证明给你看!”简一突然想起了手机。

朔恒更是愣怔:“手机?简一,你都已经昏迷一年了,你的手机也在去年那场车祸中损坏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车祸?什么昏迷一年!”简一彻底崩溃了。

没有手机证明,那总还有可证明的东西!对!镜子!镜子可以证明!

她跳下床,想拉着朔恒去卫生间看那面镜子。然而,她的脚刚触及地面就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朔恒上前抱住她:“简一,别怕!别怕!只是长期卧床,导致肌肉有些萎缩。”

“朔恒!朔恒!我要去卫生间,我要去看那面镜子!”简一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

朔恒抱起简一,走进了主卧的卫生间,然而这里的布局和原来完全不同,更没有什么镜子和钟表!

“镜子呢?这里的镜子呢!还有钟表!”

朔恒看着她眼眶也红了:“简一,你到底怎么了,咱家这里从来没有安装过镜子和钟表。”

“其他的卫生间呢?其他的卫生间在哪里?”简一压根儿听不进去他的话。

朔恒无法,抱着简一去了一个又一个卫生间,然而结局注定要让简一失望。她仍然不死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证明什么,她紧紧攥住朔恒的衣领。

“去人民东路,找到幸福里小区!”

“好!”朔恒犹豫一瞬便答应了,随后他去车库开车并联系了心理医生上门。

朔恒带着简一驱车来到了幸福里小区,简一尝试指纹开锁,但没有一个能打开。正当她想尝试密码开锁时,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不耐烦地看着两人:“找谁!”

“请问乔汐住在这儿吗?”

“谁?乔汐?不认识!”

“那简一呢?”

“没有!”

见她要关门,简一又忙问道:“我可以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间吗?”

陌生姑娘万般不愿,但面对两人的恳求还是勉强答应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北欧的原木风,也没有镜子和钟表……

坐在回家的车上,她终于开口向朔恒说了整个事件,但没想到朔恒却笑了。随后,他说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故事里的简一,仍是生活在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的高知家庭里。同样在十六岁考上了大学,也失去了父母。

不同的是,故事里是简一的母亲出轨,并打算抛夫弃女。偏执的父亲选择了同归于尽,出轨的母亲最后一刻幡然醒悟护住了简一。

朔恒的父亲作为简一父亲的好友,收留了成了孤儿的简一。在此期间简一和朔恒相爱了,十八岁便嫁给了朔恒,并且很快就孕育了星星和月亮两个孩子。

一家四口幸福美满,然而变故却发生了。去年,简一去道观的路上出了车祸,人没有受伤但大脑却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怎么也无法唤醒。

直到今天,他们回家发现了倒在卫生间里的简一。

回到家中,心理医生已经在等了。在征求了简一的同意后,心理医生对她进行了催眠治疗。

简一很快失去了意识,她的思维似乎进入了一个无人之境,那里一片空白。

心理医生和朔恒的谈话却陆陆续续传来。

“镜子其实代表着病人的内心世界。通过镜子可以穿越,其实是通过镜子可以看见内心深处的东西。比如恐惧、比如渴望。”

“乔汐应该是病人虚构出来的一个人物,并且将自己母亲的形象投射了上去。至于金阳,则是您的投射,说明您的妻子挚爱着你,害怕遭受您的背叛。”

“钟表则代表着时间,这说明病人,内心世界里对时间的感知是很灵敏……”

后头还说了什么,简一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她只知道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叫简一,丈夫是朔恒,他们很相爱。他们孕育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哥哥叫星星,妹妹叫月亮。

治疗前前后后进行了好几次,关于那个梦境简一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她不记得乔汐,也不记得金阳,更不记得镜子和钟表。

夜晚,朔恒僵持在卧室里不肯离开:“我为什么不能和我老婆睡一起!”

“那是因为……因为……”简一扣着手指头不知道怎么说,她不记得和朔恒之间的事情了,现在经历这一切都觉得很羞耻。

朔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简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最喜欢抱着我睡……”

“朔恒!”简一满脸通红地砸过去一个枕头,“你闭嘴!”

朔恒的软磨硬泡起了效果,他终于躺在了简一的身边。

朔恒的呼吸越靠越近,直至悬在简一的上方。简一借着窗外路灯幽暗的光,描摹着这个男人的眉眼,冷峻、沉郁、眸子里好似藏了冰……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她根本抓不住,只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拉下了朔恒的脖子,吻了上去……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两人之间越发亲密,亲吻和拥抱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简一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每日在家画画、看书,陪着星星和月亮上课,晚上一家人一起看电影,周末一起爬山和露营……

又一个夜晚,简一早就在沉沦中昏睡了过去。朔恒抚摸着眼前的女人,眼里的炽热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又啄了一口她温润的唇,才满足地喟叹一声。

终于捉到你了,我的简一!

冬日清晨的雾气弥漫在山上,将半山腰的别墅掩盖其中,看起颇有些海市蜃楼的神秘。朔恒晨练回来,便被佣人拦住了去路。

他看着手中佣人递过来的信封:“在哪里拿到的?”

佣人则答,在牛奶箱里。

朔恒沉默着向书房走去。坐在书房的椅子里,他点了一根烟,烟雾弥漫中,他朝着远处看去,天边的启明星闪闪烁烁,好看极了。

他不急不缓地拆开信封,掏出里面的通知函,来自苍山精神病医院。

敬爱的朔恒先生,遗憾地通知您。您的太太乔汐,经过专业精神医师的诊治,现在可以确定她的幻想症和第二人格并没有消失。为了避免生活的混乱和悲剧,我们希望能将人接回来。

朔恒冷然一笑,将信件点燃后扔进了烟灰缸里。

嫁入豪门后她频繁失忆,一封精神病院寄来的信,揭开谜底

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爸爸。”

“月亮。”朔恒伸开双手抱住小女儿。

“爸爸,妈妈的病治好了吗?”月亮仰起头。

朔恒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嗯,妈妈的病都好了。”

送走了小女儿,朔恒又拉开一个抽屉,拿出其中的照片仔细端详。

第一张,十八岁的简一和他在虚无中重叠着跪拜同一座月老。

第二张,十九岁的简一和他隔着虚无的时空擦肩而过。

第三张,二十岁的简一从他张开的怀抱里穿行而过。

第四张……

第九张,二十八岁的简一走进了他设在道观里的祈坛……

第十张,和简一有着同样面貌的女人,留着一头黑色长发依偎在干净温暖男人的怀里,笑得张扬肆意。

照片上若隐若现一行金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朔恒再次点燃照片,扔进了烟灰缸里。

是时候,再去道观上炷香了。(原标题:《交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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