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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最新笑话段子,笑点足足,梗多多,看完笑死人 话说西门庆在李家贪恋桂姐姿色,约半月不曾来家。吴月娘使小厮牵马去接了数次,李家把西门庆的衣帽藏起来,不放他起身。…
最新笑话段子,笑点足足,梗多多,看完笑死人

话说西门庆在李家贪恋桂姐姿色,约半月不曾来家。

吴月娘使小厮牵马去接了数次,李家把西门庆的衣帽藏起来,不放他起身。

男主人半个月不回去,西门府的这些妇人多清闲自在。别人犹可,唯有潘金莲,欲火难禁一丈高。

潘金莲每日打扮得粉妆玉琢,皓齿朱唇,倚着大门口而望,只等到黄昏,却左等不见,右等不来,到晚来归入房中,粲枕孤帏,凤台无伴。

某天晚上月圆明亮,潘金莲睡不着,去花园中,款步花苔。这妇人看着水中月亮,感叹西门庆终究花心大萝卜一个,难专情于她,不禁黯然。回房途中,又偶遇玳瑁猫儿交欢,越发引逗得她芳心迷乱。

玳瑁猫儿,就是玳瑁颜色的猫。

不知不觉,又到七月,西门庆生日将近。

吴月娘见西门庆留恋烟花,又使玳安拿马去接。

潘金莲暗暗写了一柬帖,交给玳安,说道:你悄悄递与你爹,说五娘请爹早些来家。

玳安收下,骑马径直往李家去。

到了李桂姐家,只见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孙寡嘴,常峙节众人,正在那里伴着西门庆,他爹搂着粉头欢乐饮酒。

西门庆看见玳安来,便问:你来怎麽?家中有事?

玳安道:家中没事。

西门庆:没事那来干嘛的?你回去,跟傅二叔说,铺子的各项银子,叫他讨讨,等我到家算帐。

玳安:这两日傅二叔讨了许多,等爹到家上帐。

西门庆:你桂姨那一套衣服,捎来不曾?

桂姨,就是李桂姐。

玳安道:已捎在此。

说完,玳安向毡包内取出一套红衫蓝裙,递与李桂姐。

李桂姐道了万福,收下,连忙吩咐下边,管待玳安酒饭。

玳安吃完,走来悄悄向西门庆耳边说道:五娘使我捎了个帖子在此,请爹早些家去。

西门庆才待用手去接,被李桂姐看见,以为是哪个表子寄来的情书,便一手挝过来,拆开观看,却是一幅回文锦笺,上写着几行墨迹。

李桂姐不识字,递与祝实念,让读给她听。

祝实念见上面写词一首,名《落梅风》,便念道:黄昏想,白日思,盼杀人多情不至。因他为他憔悴死,可怜也绣衾独自!灯将残,人睡也,空留得半窗明月。眠心硬,浑似铁,这凄凉怎捱今夜?下书:爱妾潘六儿拜。

李桂姐听毕,撇下酒席,走入房中,倒在床上,面朝里边睡了。

西门庆见李桂姐生气,把帖子扯的稀烂,当着众人,踢了玳安两脚。

李妈妈去房里请桂姐两遍,也不出来。

慌的西门庆亲自进房,抱出她来。

西门庆命令玳安:你带马回去,家中再有哪个淫妇使你来,我这一到家,都打个臭死!

玳安只得含泪回家。

西门庆接着安慰李桂姐道:你休恼,这帖子不是别人的,乃是我第五个小妾寄来,请我到家有事商议,再无别故。

祝实念在旁戏言:桂姐,你休听他哄你!这个潘六儿乃是那边院里新叙的一个表子,生得一表人物,你休放他回去。

西门庆笑赶着去打祝实念,骂道:你这贱天杀的,没事找事胡说八道个什么,这是要出人命的。

帮闲们,情愿西门庆呆在李家不回去,这样,他们便天天跟着吃喝玩乐。

李桂卿接话道:姐夫此言差了。既然家中有人拘管,就不消梳笼人家粉头,独自守着家里的便好。这才相伴了多少时,便就要抛离了去?

应伯爵忍不住道:桂卿说的有理!这样,你两个都依我,大官人也不家去,桂姐也不必恼。今日话今日了,哪个再重复,每人罚二两银子,买酒咱大家吃。

于是,西门庆把桂姐搂在怀中陪笑,一递一口饮酒。

少倾,丫鬟拿七锺茶来,馨香可掬,每人面前一盏。

七锺茶,七个茶杯的意思。

应伯爵提议:我有个曲子,是单道这茶好处的。朝天子这细茶的嫩芽,生长在春风下,不揪不采叶儿楂,但煮着颜色大。绝品清奇,难描难画。口里常时呷,醉了时想她,醒来时爱她,原来一篓子千金价。

应伯爵这是以茶为由取乐。

谢希大笑:大官人使钱费物,不图这一搂,却图甚的?如今每人有词的唱词,不会词的,每人说个笑话,与桂姐下酒。

谢希大说完,先道:有一个泥水匠,在院中墁地,老妈子怠慢了他,他暗把阴沟内堵上块砖。后来,天下雨,积的满院子都是水,老妈慌了,寻得泥水匠来,多与他酒饭,还秤了一钱银子,央他打水平。那泥水匠吃了酒饭,悄悄去阴沟内把那块砖拿出,水登时出的罄尽。老妈便问作头,此是哪里的病?泥水匠回答,这病与你老人家的病一样,有钱便流,无钱不流。

李桂姐听了,觉得谢希大这故事,有点影射她家的意思,便道:我也有个笑话,回奉列位。有一孙真人,摆筵席请人,让座下老虎去请。那老虎把客人都路上一个个吃了,真人等至天晚,不见一个客人到。不一时,老虎回来,真人便问,你请的客人都哪里去了?老虎口吐人言,告师父得知,我从来不晓得请人,只会白嚼人。

李桂姐这故事,指桑骂槐众人。

应伯爵忍不住道:这是嫌俺们只是白嚼,难道请不起你们一顿饭?

说完,应伯爵从头上拨下一根闹银耳斡儿来,重有一钱。

跟着,谢希大也拿出一对镀金网巾圈,秤了秤,重九分半;祝实念从袖中掏出一方旧汗巾,算二百文长钱;孙寡嘴往腰间解下一条白布裙,当两壶半酒;常峙节无以为敬,问西门庆借了一钱银子。

几个人把各家伙,都递与李桂卿,作为请西门庆和李桂姐的资金。

李桂卿也不客气,立即将这些银钱都交给小斯,去买了一钱猪肉,宰了一只鸡,自家又陪些小菜,安排停当,大盘小碗拿上来,众人坐下,一起动筷子吃将起来。

当下,众人吃得个净光王佛。

西门庆与桂姐吃不上两锺酒,只拣了些菜蔬,桌上的菜肴被这伙人吃个精光。

帮闲们吃饱喝足,想着法子把刚才送出去的人情讨要回来。

孙寡嘴把李家堂屋内供养的镀金铜佛,塞在裤腰里;应伯爵假装戏弄李桂姐亲嘴,把桂姐头上的金琢针拔走;谢希大将西门庆的川扇子藏起来;祝实念走到李桂卿房里照面,顺走一面水银镜子;常峙节借的西门庆一钱银子,竞然写在嫖账上。

这伙破落户,伴着西门庆玩耍,好不快活。

按下众人簇拥着西门庆饮酒不题。

且说小斯玳安回到家,吴月娘和孟玉楼、潘金莲正在房内坐着。

潘金莲见了便问玳安:你去接爹来家了不曾?

玳安哭的两眼红红,委屈道:小的被爹踢骂了哩。爹说哪个再使人接,来家都要骂。

吴月娘道:你看这真不合理,不回来算了,如何又骂小厮?

孟玉楼:就是,踢小厮就踢小斯,如何连俺们都骂将来?

潘金莲:十有八九是那院中淫妇不让回,如今,他和我们有什么真情?常言说的好,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烟花寨。

潘金莲这话,不防被李娇儿听见。

原来李娇儿见玳安自院中来家,便走来窗下偷听。见潘金莲骂她娘家千淫妇万淫妇,暗暗怀恨在心,从此二人结仇,不在话下。

潘金莲归到房中,捱一刻似三秋,盼一时如半夏。知道西门庆不来家,把两个丫头打发睡了,推往花园中游玩,将琴童叫进房与他酒吃,然后将小厮灌醉,掩上房门,褪衣解带,两个就睡做一处。

这个琴童,是孟玉楼嫁进西门府时,带来的一个小厮,年约十六岁,才留起头发,生的眉目清秀,乖滑伶俐。西门庆平日让他看管花园,晚夕就在花园门首一间小耳房内安歇。潘金莲和孟玉楼白天常在花园亭子上一起做针指或下棋,琴童就在旁边献殷勤,帮着盯梢西门庆回没回来,回来了的话,就先来告报。因此潘金莲比较喜欢他,常叫他入房,赏酒与他吃。两个朝朝暮暮,眉来眼去,就有了意思。

如今,西门庆不在家,潘金莲便每晚叫琴童进房,未到天明,就打发出来。

也就是潘金莲和小厮通奸。

潘金莲见小厮满足了她的私欲,背地里拿出三根金裹头簪子,给琴童带在头上,又把裙边带的锦香囊葫芦也给了他。

谁知道,琴童这小厮不守本分,常常和同行小厮在街上吃酒耍钱,颇露机关。

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有一日,潘金莲和琴童之间的风声吹到孙雪娥、李娇儿耳朵内,二人议论道:贼淫妇,往常假撇清,如何今日也做出这事来?

于是,两个齐来告诉吴月娘。

月娘再三不信,道:别因为你们,惹得孟三姐不快,以为你们挤兑她的小厮。。

李娇儿和孙雪娥听了,无言而退。

过后有天夜间,潘金莲和小厮在房中做事,忘记关厨房门,不想丫头秋菊出来净手,看见了。

次日,秋菊将看到的传与吴月娘房间丫头小玉,小玉又去对孙雪娥说。

孙雪娥同李娇儿又来告诉吴月娘,如此这般说道:她屋里丫头亲口说出来,又不是俺们冤枉她,大娘不说,俺们对他爹说。若是饶了这个淫妇,除非饶了蝎子!

蝎子咬了人,人不会轻易绕它。这里,孙雪娥和李娇儿的统一意见:要像不轻饶蝎子一样,不放过潘金莲。

此时正值七月二十七日,西门庆从李家回来过生日。

孙雪娥和李娇儿要告潘金莲的状。

吴月娘提醒她们:他才来家,又是他生日,欢欢喜喜的,你们不依我,只顾说去!等他反乱将起来,我可不管你们。

二人不听吴月娘的劝,约西门庆进入房中,齐来告诉潘金莲在家怎的养小厮。

西门庆不听万事皆休,听了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走到前边坐下,连声叫琴童。

潘金莲知道事情败露,慌了手脚,忙让春梅将琴童叫到房中,嘱咐小厮千万别承认,把送给小厮的簪子也从头上拔下来收了,着急忙慌间,却忘记将挂在琴童身上的香囊葫芦解下来。

琴童被西门庆叫到前厅跪下,吩咐三四个家奴,选大板子伺候。

西门庆问:贼奴才,你知罪么?

琴童半日不敢言语。

西门庆呵令左右:拨下他头上的簪子来,我瞧瞧!

西门庆见没了簪子,问:你戴的金裹头银簪子,哪里去了?

琴童道:小的并没甚银簪子。

西门庆骂:狗奴才还捣鬼!与我旋剥了衣服,拿板子打!

当下,两三个小厮对付琴童一个,剥去他衣服,扯了裤子。

裤子一扯,西门庆看见他身底下穿着玉色绢裈,裈带上露出锦香囊葫芦,叫道:拿上来我瞧!

西门庆认得这是潘金莲裙边带的物件,不觉心中大怒,就问琴童:此物从哪里得来?你实说是谁与你的?

唬的小厮半日开口不得,道:这是小的某日打扫花园,在花园内拾的,并不曾有人给我。

西门庆越发大怒,咬牙切齿喝令:狗奴才,给我捆起来着实打!

于是,琴童被打了三十大棍,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顺腿淋漓。

西门庆还不解气,又吩咐家奴来保:把这奴才两个鬓毛与我撏了!赶将出去,再不许进门!

可怜的琴童被赶走,给西门庆磕了头,哭哭啼啼出门去。

把这奴才两个鬓毛与我撏了,是把琴童两鬓的头发拔掉了,相当于作记号,干了丑事,以后见人抬不起头来,有辱家风。

潘金莲在房中听见,如坐在冷水盆里一般。

不一时,西门庆进房来,潘金莲吓的战战兢兢,浑身无了脉息,小心在旁扶侍接衣服,被西门庆兜脸一个耳刮子,将潘金莲打跌在地。

西门庆吩咐春梅:把前后角门都给我用木栓子顶上,不要放一个人进来!

接着,西门庆拿张小椅子,坐在院内花架底下,取来一根马鞭子,拿在手里,喝令道:贼淫妇,给我脱了衣裳跪着!

潘金莲自知理亏,不敢不跪,真个脱去上下衣服,跪在面前,低垂粉面,不敢出一声。

西门庆问:贼淫妇,你休推梦里睡里,那奴才我已审问明白,他一一都供出来了。你与我实说,我不在家,你与他偷了几遭?

休推梦里睡里,不要装糊涂的意思。

潘金莲哭道:天哪,天哪!可不要冤屈我!自从你不在家半个来月,奴白日里只和孟三儿一处做针指,到晚夕早关了房门就睡,没事的话,不敢出这角门边来。你不信,只问春梅便是,有甚和盐和醋,她哪有不知道的?

潘金莲叫春梅:姐姐你过来,亲自对你爹说。

西门庆自然是不相信,骂道:你个贼淫妇!有人说你把头上的金裹头簪子两三根都偷与了小厮,你如何不认?

潘金莲死不承认,道:官人也太委屈奴了!这是哪个不逢好死的嚼舌根淫妇,见你常时进奴这屋里来歇,无非气不愤,拿这有天没日头的事冤枉奴!就是你给我的簪子,都有数字,一五一十都在,你查不是?我平白无辜怎的会将这个送给那奴才?如果是成材的奴才,也不枉说的,就这么一个尿不出来的毛奴才,还要平白无故诬陷我!

西门庆:簪子有没有就罢了,你看看这个。

随即,西门庆从袖中取出那香囊,说道:这个是你的物件,如何打小厮身底下捏出来?你还口强甚么?

说完,恼怒的西门庆,向着潘金莲白馥馥香肌,飕的一马鞭子过来,打的潘金莲疼痛难忍,眼噙粉泪,忍不住叫道:好爹爹,你饶了奴罢!你容奴说便说,不容奴说,就算打死奴,也只臭烂了这块地。这个香囊葫芦,你不在家,奴那日同孟三姐在花园里做生活,因从木香棚下过,带子系的不牢,就抓落在地,我找来找去没找到,谁知被这奴才拾了,奴并不曾给他。

潘金莲这一句,和琴童的口供一致,西门庆有点相信了,又见潘金莲脱的光赤条条,花朵般身子,娇啼嫩语,跪在地下,那怒气早已钻入爪洼国去了,于是,怒气消去八九分。

西门庆叫过春梅,将春梅搂在怀中,问道:淫妇与小厮有首尾没有?你说饶了这淫妇我便饶了她。

春梅撒娇撒痴,坐在西门庆怀里,道:这个,爹你好没的说!我和娘成日唇不离腮,娘怎肯与那奴才有染?这都是有人气不愤俺娘儿俩,做作出这样事来。爹,你也要给我们主张,把丑名顶在头上,传出外边去难不成好听?

做作出这样事来,故意编造出来的意思。春梅肯定站在潘金莲这边。

春梅几句把西门庆说的一声没言语,立马丢下马鞭子,叫潘金莲起来,穿上衣服,然后吩咐秋菊看菜,摆桌子吃酒。

潘金莲满斟一杯酒,双手递上去,跪在地下,等西门庆接。

西门庆接过,道:我今日且饶了你,但以后我但凡不在家,要你洗心改正,早关了门户,不许胡思乱想。若以后再犯,被我知道,绝不饶你!

潘金莲道:大官人的吩咐,奴知道了。

潘金莲说完,又与西门庆磕了四个头,方才安坐,在旁陪坐饮酒。

潘金莲平日被西门庆宠的狂了,今日讨这场羞辱在身上。正是: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西门庆正在金莲房中饮酒,忽听小厮敲门,说:前边吴大舅、吴二舅、傅伙计、女儿、女婿,众亲戚送礼来祝寿。

西门庆一听,立马撇下潘金莲,去前边陪待宾客。

应伯爵、谢希大众人也都来出人情,院中李桂姐家亦使小厮送礼来。

西门庆收下大家礼物,随即发柬帖请人,不在话下。

且说,孟玉楼打听得潘金莲受辱,西门庆不在房里,便瞒着李娇儿、孙雪娥,走来看望。

见潘金莲睡在床上,孟玉楼问:六姐,你端的怎么缘故?快跟我说说。

潘金莲满眼流泪哭道:三姐,你看小淫妇,今日在背地里白唆调汉子,打了我一顿。我到明日,和那两个淫妇冤仇结得有海深。

两个小淫妇,指的是李娇儿和孙雪娥。

孟玉楼:你与她们有过节,如何搞得把我的小厮弄出去了?六姐,你休烦恼,莫不汉子就不听俺们说句话?若明日他不进我房里来便罢,到我房里来,等我慢慢劝他。

潘金莲:多谢姐姐费心。

潘金莲叫春梅看茶来吃。

孟玉楼坐着说了会话,回房去了。

至晚,西门庆因上房吴大妗子来,走到孟玉楼房中宿歇。

吴大妗子,是吴月娘的嫂嫂。

孟玉楼对西门庆说道:大官人休辜负了六姐的心,六姐并无此事,都是李娇儿、孙雪娥两个有意见,平白把我的小厮责罚了。你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就把她打了,也真难为她!在这里,我就替她赌个大誓,若有此事,大姐姐哪有不先说的?

孟玉楼处处在为潘金莲说情。

西门庆:我问春梅,春梅也是这般说。

孟玉楼:六姐今在房中不好呢,你不去看看她?

西门庆:我知道,等明日到她房中去罢。

当晚无话。

第二日,西门庆正生日。

县里周守备、夏提刑、张团练、吴大舅许多官客,都前来祝贺吃酒。

西门庆派人拿轿子接了李桂姐并两个唱的,唱了一日。

李娇儿见侄女来,引着去拜见过吴月娘众人,在上房坐吃茶。

吴月娘请潘金莲来见李桂姐,连使丫头请了两遍,潘金莲也不出来,只说心中不舒服。

到晚夕,李桂姐临家去,拜辞吴月娘。

吴月娘给了她一件云绢比甲、汗巾花翠之类,同李娇儿一起将其送出门首。

李桂姐又亲自到潘金莲住的花园角门首,喊着:好歹见见五娘。

潘金莲听见李桂姐来,使春梅把角门关得铁桶似的。

春梅只得说道:娘分付,我不敢开。

李桂姐遂羞讪满面而回,不题。

潘金莲和李桂姐这冤,算是结下了。

西门庆至晚进入潘金莲房内来。

潘金莲云鬓不整,花容倦淡,将西门庆迎接进房,替他脱衣解带,伺候茶汤脚水,百般殷勤侍候。

到夜里,潘金莲屈身忍辱,无所不至,见机会来了,说道:我的哥哥,这一家子谁是最疼你的?外面都是露水夫妻,惟有奴知道你的心,你知道奴的意!旁人见你这般疼奴,在奴身边的多,都气不愤,背地里嚼舌头,在你跟前挑唆。我的傻冤家!你想起甚么来,你中了别人的拖刀之计,把你心爱的人这等无情折挫!常言道,家鸡打的团团转,野鸡打的贴天飞,你就算把奴打死了,也只在这屋里。就是前日你在李家院里踢骂了小厮来家,当着大姐姐、孟三姐的面,我只不过说了一声,恐怕她家粉头掏渌坏了你身子,院中唱的一味爱钱,有甚情节?谁人疼你?谁知被有心的人听见,那两个就背地做成一帮算计我。自古人害人不死,天害人才害死,往后久而自明,只要你与奴做个主便罢。

潘金莲这段话,算是把西门庆搞定了。

过了几日,西门庆备马,玳安、平安两个跟随,往李家院中来。

李桂姐正打扮着陪人坐的,听说西门庆来了,连忙走进房去,洗了浓妆,除去簪环,倒在床上裹衾而卧。

西门庆进来,坐了半日,李妈妈才出来,道个万福。

李妈妈问:怎的姐夫连日不过来走走?

西门庆:近日家里有点忙,不曾有空。

李妈妈:桂姐那日打搅了。

西门庆:哪里哪里,怎的那日桂卿不来走走?

李妈妈:桂卿不在家,被客人接去店里,这几日还没放来家。

二人半日话,李妈妈才拿茶出来陪着吃。

西门庆不禁问:怎的不见桂姐?

李妈妈:姐夫还不知哩,这小孩子家,不知怎的,那日着了恼,来家就不高兴,睡倒了,房门也不出,直到如今。姐夫好狠心,也不来看看桂姐。

西门庆:真个?我一点也不知。她在哪边房里?我看看去。

李妈妈:在后边卧房里睡。

说完,李妈妈慌忙令丫鬟掀帘子。

西门庆走到房中,只见李桂姐头发散乱,粉面慵妆,裹被坐在床上,面朝里,见了西门庆,也不动一动。

西门庆问:你那日来家,怎的不好?

那日,指的是西门庆过生日那天。

L桂姐也不答应。

西门庆又问:你着了谁人恼,你告诉我。

问了半日,这李桂姐方开言:左右是你家五娘子。你家中既然有那好的迎欢卖俏,又来稀罕俺们这样淫妇做甚么?俺们虽是门户中出身,跷起脚,比外边良人家不成的货色高好些!我前日又不是供唱,我也送了人情。大娘见我甚是亲热,还与我许多花翠衣服,闻说你家有五娘子,当即请她拜见,她又不出来。俺回来前,同俺姑姑一起去她房里道别,她使丫头把房门关了,端的好不识人敬重!

西门庆道:你倒是休怪她!她那天本来心中不自在,她若好好的,怎的不出来见你?这个淫妇,我几次因她口嘴伤人,也要打她哩!

李桂姐反手向西门庆脸上一扫,问:没羞的哥儿,你就打她?

西门庆:你还不知我手段,除了俺家房下,家中这几个老婆丫头,只要我打起来也不善,多的二三十马鞭子还打不下来,好不好还把头发都剪了。

李桂姐:我见砍头的,没见吹嘴的,你打三个官,唱两个喏,谁见来?你若有本事,到家里只剪下她一柳子头发,拿来我瞧,我方信你是本司三院有名的子弟。

西门庆:你敢与我拍手?

李桂姐:我和你派一百个手。

拍手,即成交的意思。

当日,西门庆在李家歇了一夜,到次日黄昏时分,辞了李桂姐,上马回家。

李桂姐提醒西门庆:哥儿,你这一去,没有这物件,看你拿甚嘴脸见我!

这物件,指的是潘金莲的头发。

西门庆归家已是酒酣,不往别房里去,径直到潘金莲房内来。

潘金莲见西门庆又醉酒薰薰回来,加意用心伏侍,问他酒饭要不要再吃,西门庆只摇头。

潘金莲吩咐春梅把床上枕席拭抹干净,带上门出去。

西门庆坐在床上,令潘金莲脱靴子。

潘金莲不敢不脱,须臾,给西门庆脱了靴,打发他上床。

西门庆且不睡,坐在一只枕头上,令潘金莲脱了衣服,在地下跪着。

潘金莲被吓得捏两把汗,又不知因为甚么。于是跪在地下,柔声痛哭道:我的爹爹!你透与奴个伶俐说话,奴死也甘心,别让奴终日提心吊胆,陪着一千个小心,还投不着你的机会,只拿钝刀子锯我,叫奴怎生吃的受?

西门庆骂:贱淫妇,你真个不脱衣裳,我就没好意了!

西门庆这是为了要剪潘金莲的头发,故意发火找茬。

西门庆叫春梅:门背后有马鞭子,与我取了来!

春梅只当没听见,不进房来。

西门庆叫了半日,春梅才慢条厮礼推开房门进来。

春梅看见潘金莲跪在床地平上,便在灯前桌边坐下,任由西门庆使唤,她也不动身。

潘金莲叫:春梅,我的姐姐,你救救前,他如今又要打我。

西门庆对着春梅道:小油嘴儿,你不要管她,你只管递马鞭子与我打这淫妇。

春梅:爹,你怎的这么没羞!娘干坏了甚么事?你信淫妇言语,平地里起风波,要如此搜寻娘?还叫人和你一心一计哩!你让人有哪只眼看得上你!我可不依你。

春梅说完便拽上房门,走在前边去了。

西门庆无法可处,倒呵呵笑了笑,向潘金莲道:我且不打你,你上来,我问你要样东西,你与我不与我?

潘金莲:好亲亲,奴一身骨朵肉都属了你,你要甚么,奴无有不依随的,不知你心里要甚么?

西门庆:我要你头上一柳好头发。

潘金莲:我的好心肝!奴身上随你怎的拣着烧遍了也依,这个剪头发却依不得,你可别吓死我。奴自出娘胞,活了二十六岁,从没干这营生,打紧我这头发近来又脱了好些,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西门庆:你只怪我恼,我说的你却不依。

潘金莲:我不依你,那依谁?你实话对奴说,要奴这头发做甚么?

西门庆:我要做网巾。

潘金莲:你要做网巾,奴就与你做,休要拿与淫妇,叫她好压镇我。

西门庆:我不给人便是,要你头发只做帽子顶线。

潘金莲:你既要做顶线,待奴剪与你。

当下,潘金莲分开头发,西门庆拿剪刀,按在其头上,齐臻臻剪下一大柳来,用纸包放在顺袋内。

剪完头发,潘金莲倒在西门庆怀中,娇声哭道:奴凡事依你,但愿你休忘了心肠,不管你和谁相好,只要不抛闪了奴家!

西门庆满口答应。

次日,西门庆起身,潘金莲打发他吃了饭。

西门庆出门骑马,直接奔到李家院里。

李桂姐见西门庆来,其他不谈,就问:你剪的她头发在哪里?

西门庆道:有,在此。

说着,西门庆便向茄袋内取出,递与李桂姐。

李桂姐打开看,果然黑油一般好头发,就收在袖中。

西门庆道:你看了还给我,她昨日为剪这头发,好不难受,是我变了脸恼了,她才容我剪下这一柳子来。我哄她,说要做网巾顶线用,所以先拿进来与你瞧瞧,可见我不失信。

西门庆还指望这头发再拿回去。

李桂姐却道:甚么稀罕货,慌的啥个腔!等你家去,我还与你。你这么怕她,就不应该剪她的来。

西门庆笑:哪里是怕她!是怕你说我没这个能耐。

李桂姐叫姐姐桂卿先陪着西门庆吃酒,自己却走到背地里,把潘金莲的头发絮在鞋底下,以便每日踹踏。

至此,李家又把西门庆缠住,连过了数日,不放来家。

却说潘金莲自从头发被剪下之后,心中不快,每日房门不出,茶饭慵餐。

吴月娘使小厮请了家中常走看的刘婆子来看视。

刘婆子看完,道:娘子这是着了些暗气,恼在心中,不能回转,头疼恶心,饮食不进。说着,打开药包,留两服黑丸子药,让晚上用姜汤吃下去。

跟着,刘婆子又说:我明日叫我老公来,替你老人家看看今岁流年,有灾没灾。

潘金莲好奇问:原来你家老公也会算命?

刘婆:他虽是个瞽目人,却会两三样本事:第一,善阴阳算命,与人家禳保;第二,会针灸收疮;第三,不可说,——单管与人家回背。

瞽目人,瞎子的意思。

潘金莲问:怎么是回背?

刘婆子:比如有父子不和,兄弟不睦,大妻小妻争斗,跟俺老公说了,会用镇物安镇,画些符水与人吃了,不消三日,管叫父子亲热,兄弟和睦,妻妾不争。若人家买卖不顺溜,田宅不兴旺者,常与人开财门发利市;治病洒扫,禳星告斗都会。人都叫他做刘理星。

这刘理星,相当于农村的那种算命的瞎子,现在社会照样有。

潘金莲来了劲,听得聚精会神。

刘婆子继续道:比如有一家子,新娶个媳妇是穷人家女儿,有些手脚不稳,常偷盗婆家东西往娘家去。丈夫知道,常被责打,俺老公与她回背,画了一道符,烧灰放在水缸下埋着,合家大小吃了缸内水,眼看媳妇偷盗,只当没看见一般。后来,媳妇又放一件镇物在枕头内,男子汉睡了那枕头,好似手封住,再不打她了。

潘金莲听见留起心来,呼丫头,打发茶汤点心与刘婆吃。

刘婆子临去,潘金莲包了三钱药钱,另外又秤了五钱,让她买纸扎信物,明日早饭时叫刘瞎子来烧神纸。

那婆子作辞回家。

果然,第二天大清早晨,刘婆子领着贼瞎子,径直进来西门府大门往里走。

那日,西门庆还在李家院中,没在家。

看门小厮见是瞎子,问:瞎子往哪里走?

刘婆:今日与里边五娘烧纸。

小厮:既是与五娘烧纸,老刘你领进去,小心狗咬。

西门庆家养着一条大黑狗。

于是,刘婆子领着瞎子,来到潘金莲卧房明间内,等了半日,潘金莲才出来。

瞎子见了礼,坐下。

潘金莲将自己的八字告诉瞎子,贼瞎子用手捏了捏,说道:娘子庚辰年,庚寅月,乙亥日,己丑时。初八日立春,已交正月算命,依子平正论,娘子这八字,虽故清奇,一生不得夫星济,子上有些防碍。乙木生在正月间,亦作身旺论,不克当自焚,又两重庚金,羊刃大重,夫星难为,克过两个才好。

潘金莲回道:已克过了。

瞎子给潘金莲算命,说潘金莲克夫要克两个才好,潘金莲说已经克过了。这两个,应该就是张大户和武大郎。

贼瞎子:娘子这命中,休怪小人说,子平虽取煞印格,只因亥中有癸水,丑中又有癸水,水太多了,冲动只一重巳土,官煞混杂。论来,男人煞重掌威权,女子煞重必刑夫,所以主为人聪明机变,得人之宠。只有一件,今岁流年甲辰,岁运并临,灾殃立至,命中又犯小耗勾绞,两位星辰打搅,虽不能伤,却主有比肩不和,小人嘴舌,常沾些啾唧不宁之状。

潘金莲听了,道:麻烦先生仔细用心,与我回背回背。我这里一两银子相谢先生,买一盏茶吃,奴不求别的,只愿得小人离退,夫主爱敬便了。

说完,潘金莲转入房中,拔了两件首饰递与贼瞎。

贼瞎收入袖中,道:既要小人回背,就用柳木一块,刻两个男女人形,书着娘子与夫主生辰八字,用七七四十九根红线扎在一处。上用红纱一片,蒙在男子眼中,用艾塞其心,用针钉其手,下用胶粘其足,暗暗埋在睡的枕头内。再用朱砂书符一道烧灰,暗暗搅茶内,若得夫主吃了茶,到晚夕睡了枕头,不过三日,自然有验。

潘金莲:请问先生,这四椿儿是怎的说?

贼瞎:好叫娘子得知:用纱蒙眼,使夫主见你一似西施娇艳;用艾塞心,使他心爱到你;用针钉手,随你怎的不是,他再不敢动手打你;用胶粘足者,使他再不往那里胡行。

那里,是说院里,风花之地。这纯粹瞎说八道。

潘金莲听完,满心欢喜。

当下,瞎子备了香烛纸马,替潘金莲烧了。

次日,瞎子使刘婆送来符水镇物给潘金莲。

潘金莲按照瞎子的说法安顿停当,将符烧灰,顿下好茶,等西门庆家来,潘金莲叫春梅递茶给他吃下去。

果真,到晚上,西门庆与潘金莲共枕同床。

过了一日两,两日三,潘金莲似水如鱼,欢喜异常。

这一篇比较长,各位看官耐心观读。

下一篇,书名中的第二个主要人物,李瓶儿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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