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恐怖小说推荐,胆小勿进~专栏
摘要:老书虫推荐6本灵异小说!真实到窒息胆小慎入,看完不敢关灯睡觉梁嗣冲闻惯了死亡的味道。那是一种混杂着福尔马林、劣质香薰、以及人体自然腐坏前最后气息的复杂味道。作为“宁和殡仪馆”的首席入殓师,他早已对这种味道麻木,甚至觉得它比外面世界虚伪的香水味要真实得多。他的生活像殡仪馆的冷藏柜一样,冰冷、精确、一成…老书虫推荐6本灵异小说!真实到窒息胆小慎入,看完不敢关灯睡觉
梁嗣冲闻惯了死亡的味道。
那是一种混杂着福尔马林、劣质香薰、以及人体自然腐坏前最后气息的复杂味道。作为“宁和殡仪馆”的首席入殓师,他早已对这种味道麻木,甚至觉得它比外面世界虚伪的香水味要真实得多。
他的生活像殡仪馆的冷藏柜一样,冰冷、精确、一成不变。白天,他用娴熟的技艺为逝者整理仪容,缝合伤口,涂抹油彩,将一张张扭曲、苍白或可怖的脸庞,还原成亲友记忆中或至少是想象中安详的模样。这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艺术——为生命画上最后一笔体面的句号。
而夜晚,则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由0和1构成的、充满杀戮与征服的虚拟世界。游戏手柄在他手中,比任何化妆刷都更得心应手。在那个世界里,他可以是无所不能的战士,斩杀成群的怪物,从不会感到疲惫,更不会被任何东西纠缠。
直到那个雨夜,那个叫莫太征的老头子被送了进来。
那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莫太征死状极惨,像是被什么东西极度惊吓后,发了疯似的冲上马路,被一辆避让不及的卡车撞得几乎四分五裂。他的身体扭曲成不自然的形状,脸上凝固着一种超越了痛苦的、极致的恐惧。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睁着,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无法言喻的恐怖之物。
梁嗣冲照例工作,清洗、缝合、上妆。但当他用棉签轻轻擦拭老人嘴角干涸的血沫时,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指尖爬上了脊背。他总觉得,老人那双翻白的眼珠,似乎在眼皮底下微微转动,透过薄薄的眼皮缝隙,死死地盯着他。
“职业病,看多了。”梁嗣冲甩甩头,将这荒谬的念头赶出脑海。他给老人化上最后一层粉,掩盖住那死灰色的皮肤,然后将他推进了冷藏柜。
一切本该就此结束。
但当晚,梁嗣冲就做了梦。
梦里,是莫太征那张被卡车碾压得变形的脸,血肉模糊,却异常生动。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哀求,像一根冰冷的钢针,扎进梁嗣冲的太阳穴。
梁嗣冲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莫太征的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他惊醒过来,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月光惨白,房间里只有电脑主机散热风扇的嗡鸣声。他打开灯,环顾四周,一切如常。他以为只是工作压力太大,或者那具尸体太过骇人,导致了短暂的神经衰弱。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序曲。
**第一阶段:物理异常(物品移位、环境扭曲)**
起初,是细微的、可以被解释为错觉的异常。
他放在床头柜的水杯,第二天早上会出现在书桌上,杯子里的水少了一半。他确定自己睡前没有移动过它。
他游戏里的人物,在某个特定关卡,总会莫名其妙地“卡”在一个角落,视角扭曲,屏幕上闪现出不属于游戏画面的、血红色的、扭曲的人脸残影。他重启游戏,那一切又消失了。
家里的灯光开始变得不稳定。不是简单的闪烁,而是亮度会忽明忽暗,仿佛有巨大的物体在灯管前反复掠过。有一次,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经过客厅时,瞥见墙上的影子——自己的影子旁边,赫然多出了一个佝偻、干瘦的轮廓。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梁嗣冲开始失眠。他不敢关灯,不敢独处,甚至不敢看镜子。他总觉得镜中的自己,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属于他的浑浊和怨毒。
**喘息点:**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去寺庙求了道平安符,贴在床头。他去看了心理医生,被告知是长期接触死亡导致的焦虑和幻觉,开了些安眠药。
服下安眠药的那几个夜晚,他睡得深沉,没有梦。他以为自己好了。他重新投入游戏,试图用虚拟的喧嚣驱散现实的阴霾。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
**第二阶段:认知异常(看到不存在的人、记忆混乱)**
然而,平静只是假象。怨灵的侵蚀,从不因人的逃避而停止。
安眠药的效果一过,噩梦卷土重来,而且变本加厉。
这次,莫太征不再只是沉默地注视。他在梦中开始“说话”。
那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时而是凄厉的哀嚎:“救我……我不想死……他来了……他来了……”时而是疯狂的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还我命来!”时而又变成癫狂的大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像指甲刮擦着玻璃,让他头痛欲裂。
梁嗣冲开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白天工作时,他会突然看到莫太征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他正在化妆的尸体脸上,一闪而逝。他给客户家属递水杯时,手指触碰到对方的瞬间,会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握着的不是人的手,而是一块万年玄冰。
他的记忆力开始衰退。他明明记得自己锁了门,出门时却发现门是虚掩的。他记得自己昨晚吃了外卖,垃圾桶里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有一次,他甚至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发现了一行不属于他的、用猩红色墨水写下的、扭曲如蚯蚓般的字迹:“下一个就是你。”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是否真的崩溃了。他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试图找出一丝疯癫的痕迹。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他猛地打碎了镜子。
**喘息点:**
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梁嗣冲变得偏执。他开始用科学的方法记录这一切。他在家里各个角落安装了摄像头,连接到他的电脑上。他想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自己没有疯,而是真的有“东西”在骚扰他。
监控画面最初几天一片平静。梁嗣冲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真的是自己精神错乱?
**第三阶段:存在异常(发现自己的“存在”被篡改)**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监控捕捉到了“它”。
那是一个深夜,梁嗣冲被一阵若有若无的、指甲刮擦地板的声音惊醒。他打开电脑,调出监控画面。
客厅的摄像头正对着他的卧室门。画面中,他的房门缓缓地、无声地打开了。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黑色人形影子从门缝里“渗”了出来。它没有脚,像一团流动的墨汁,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滑向客厅的角落。
梁嗣冲的呼吸停滞了。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那影子在客厅中央停了下来,缓缓地、一寸寸地向上“生长”,最终形成了一个佝偻的人形。它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但它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极致的怨毒和痛苦,却隔着屏幕,让梁嗣冲感到窒息。
它似乎察觉到了摄像头的存在,缓缓地转过“头”,面对着镜头。虽然没有眼睛,但梁嗣冲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团黑暗正在“看”着他。
突然,屏幕上雪花一片。再恢复时,客厅里空空如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嗣冲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证据就在眼前,但他却感到了更深的绝望。这比精神病更可怕。
从那天起,他发现自己的一些习惯在被“模仿”。他喜欢把游戏手柄放在沙发左边的扶手上,第二天醒来,手柄会出现在右边。他习惯睡前把拖鞋整齐地摆在床下,第二天却发现一只拖鞋被扔在了床底深处。
最恐怖的是,他开始在镜子里看到不属于自己的表情。当他疲惫地洗脸时,镜中的自己会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莫太征式的、充满怨毒的狞笑。当他专注地玩游戏时,镜中的自己眼神会变得涣散,嘴角流淌下并不存在的血水。
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点点地侵蚀、覆盖。他不再是梁嗣冲,而成了莫太征怨念的容器。
**希望的破灭:**
在无尽的恐惧中,梁嗣冲想起了一个人——他的师傅,闫贵。
闫贵是宁和殡仪馆的前任首席入殓师,也是把他领进这个行当的人。老人不仅手艺精湛,更通晓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规矩”和“忌讳”。据说年轻时,闫贵还跟一位茅山道士学过几天皮毛,懂得如何安抚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梁嗣冲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关掉了殡仪馆的工作,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带上自己所有的积蓄和那张从莫太征遗物中找到的、写着“闫贵”名字和一个偏远地址的旧名片,踏上了寻找师傅的旅程。
他以为找到师傅,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就能结束这场长达一年的噩梦。
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追寻的“解药”,通往的却是更深的地狱。莫太征的怨念,只是冰山一角。那场车祸背后隐藏的真相,以及那个导致莫太征发疯的“壮汉”,还有那个被算命先生窥探了秘密的“红衣女孩”,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等待着他主动钻进来。
而他手中那张写着“闫贵”地址的名片,背面在阳光下,似乎隐约透出几个用极细笔尖写下的、几乎无法辨认的小字:
“……怨灵……源头……僵尸……封印……”
梁嗣冲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登上了开往师傅隐居地的长途汽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在即将睡着的那一刻,他仿佛又听到了莫太征那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以及一声清晰无比的、充满恶意的低语,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你逃不掉的……他……在等你……”
(第一章完,约字)
---第二章:泥泞之路与无言之村
汽车颠簸在通往“青竹沟”的唯一一条土路上,像一头疲惫的老牛,喘着粗气,将梁嗣冲最后一点安稳的幻想也颠得粉碎。
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霓虹和高楼,逐渐变成了连绵的、沉默的山峦,以及望不到边的、随风起伏的玉米地。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本该是清新的,但梁嗣冲却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潮湿的土腥味,像是刚翻过的坟地。
他手中的名片上写着的地址,是一个叫“青竹沟”的小山村。而收件人,正是他的师傅——闫贵。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一种更为直观的诡异感,像藤蔓一样,从窗外的风景中蔓延进了车厢。
道路两旁的田地里,偶尔能看到几个弯腰劳作的农人。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戴着草帽,动作机械而缓慢。当梁嗣冲乘坐的这辆破旧中巴车经过时,他们会不约而同地直起身,摘下草帽,用一种近乎呆滞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这辆闯入他们世界的交通工具。
没有好奇,没有打招呼,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那眼神空洞得像枯井,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梁嗣冲与其中一人的目光短暂交汇,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深刻的皱纹里嵌着的黄土,以及那双浑浊眼珠里映出的、自己那张苍白而惊惶的脸。
那眼神让他如坠冰窟。他慌忙移开视线,将脸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假装欣赏外面的风景。但眼角的余光却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一直追随着车子,直到它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车子在一个简陋的、连站牌都没有的土台子前停了下来。司机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嗓子:“青竹沟到了!”
梁嗣冲拖着行李下车,脚踩在松软的黄土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仿佛踩在了某种巨兽的舌苔上。车子扬起一片尘土,绝尘而去,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个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空气中的土腥味更重了,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香烛燃烧后的气味。
他拿出名片,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青竹沟,闫贵”。
“老乡,请问……”梁嗣冲拦住一个正要进村的中年男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对襟褂子,裤脚高高挽起,露出干瘦的小腿。
男人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和路上那些农人一样,充满了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
“我想找一个人,闫贵,您知道他住哪儿吗?”梁嗣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
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绕过他,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村子。
梁嗣冲愣住了。他不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但在城市里,沟通总归是顺畅的。而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异世界的哑巴,所有的语言都失去了意义。
他又问了第二个人,是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女人在听到“闫贵”这个名字时,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然后飞快地摇了摇头,快步走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带来厄运。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梁嗣冲。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自己找。名片上没有更详细的地址,他只能凭着感觉,向村子深处走去。
青竹沟的布局很奇怪。房屋大多低矮破旧,以土坯房和木屋为主,歪歪斜斜地分布在山坡和田埂之间,毫无规律可言。村子的中心,似乎是一个小小的祠堂,但那祠堂的门是紧闭的,门上的红漆剥落得像干涸的血痂,两尊石狮子的头颅也残缺不全,只剩下狰狞的轮廓。
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这个村子太安静了。
没有鸡鸣狗吠,没有孩童的嬉闹,甚至连大人们的谈笑声都听不到。只有风吹过玉米叶子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沉闷的、像是在敲木头的“梆梆”声。
他路过一户人家,院门虚掩着。他好奇地朝里瞥了一眼,只见院子里的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用石灰粉画成的圆圈。圆圈里,似乎还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一个老头正背对着他,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个烟袋锅,“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袅袅的青烟从他头顶升起,又消散在风里。
梁嗣冲的脚步顿了顿。他想开口询问,但老头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外乡人,走错路了。”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提醒,而是一句带着警告的逐客令。
梁嗣冲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再停留,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他能感觉到,从那扇虚掩的门后,从周围那些紧闭的窗户后面,无数道视线正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
**第一夜:墙上的影子**
天色渐晚,梁嗣冲依旧没有找到闫贵的住处。村子不大,但他却像走进了一个迷宫,走了几圈,总会在不经意间回到村口那棵巨大的、枝叶繁茂得像一把巨伞的老槐树下。
他放弃了。只能找个地方先住下,等明天再想办法。
村子里没有旅馆。他只能找到村尾一户看起来稍微干净点的人家,用高价换了一晚的住宿。房东是个寡言的中年妇女,收了钱,只给了他一把钥匙和一个警告:“晚上别出门,也别开窗。”
梁嗣冲的房间在二楼,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小阁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陈年木头的气味。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他没有开灯,而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整个村子都浸泡在浓稠的黑暗里。远处的山峦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而近处的房屋,则像一个个沉默的坟包。
他太累了,身体和精神都已濒临极限。他和衣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沙沙”的声音惊醒。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用指甲在轻轻地刮擦着墙壁。
梁嗣冲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消失了。
是他太紧张产生的幻觉吗?
他刚想放松下来,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了,就来自他床头的那面墙壁。
“沙……沙……沙……”
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感。
梁嗣冲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他死死地盯着那面墙壁。
在昏暗的月光下(不知何时,云层散开了),墙壁上,一个影子,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墙角“生长”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的影子,佝偻着,干瘦无比。
是莫太征!
影子没有五官,但梁嗣冲能清晰地感觉到,它正在“看”着他。那“沙沙”声,正是它用不存在的指甲,在刮擦着墙壁。
梁嗣冲想尖叫,但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逃,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影子在墙上缓缓地移动着,它似乎对这面墙很感兴趣,用“手”在上面摸索着,刮擦着。然后,它停了下来,面向着梁嗣冲。
突然,影子的“头”猛地一歪,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直接“撞”向了墙壁!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墙上。
梁嗣冲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冷汗。
房间里一片寂静。墙壁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斑。
是梦吗?
他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那面墙壁。
冰凉的土坯墙,触感粗糙。但他的指尖,却似乎触碰到了一丝……温热的、湿滑的液体。
他将手拿到眼前。
在月光下,他的指尖上,沾着一抹暗红色的、已经半干的……血迹。
**第二日:哑巴的指引**
梁嗣冲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他就冲出了房间,找到了房东妇女。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自己房间的那面墙,声音因为恐惧和一夜未睡而变得嘶哑。
房东妇女看了一眼那块暗红色的污渍,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麻木。她面无表情地拿来一块抹布,一句话不说,开始用力地擦拭着墙壁,仿佛要将那不祥的痕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这里……以前死过人吗?”梁嗣冲追问。
妇女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青竹沟……哪块地里没埋过人?”
说完,她不再理会梁嗣冲,自顾自地忙活去了。
梁嗣冲知道,在她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他决定自己在村里再转转。这一次,他不再漫无目的,而是直奔村中心那个破败的祠堂。
祠堂的门依旧紧闭。他绕到后面,发现后墙有一处坍塌,形成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他钻了进去。
祠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破败。正中央的神龛上,供奉的不是常见的神佛,而是一块块刻着名字的黑色木牌。木牌上的字迹大多已经模糊不清,但梁嗣冲还是在最下方,找到了一个让他心跳加速的名字——“闫”字。
虽然后面的字看不清了,但他敢肯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就在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赶紧躲到一根巨大的、布满灰尘的梁柱后面。
一个身影从那个缺口处钻了进来。
那是一个年轻人,但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他的穿着和村里其他人一样,但眼神却清澈许多,不像其他人那样充满了麻木和警惕。
他进来后,并没有看神龛,而是径直走到墙边,从怀里掏出一小截蜡烛,点燃后,插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墙洞里。然后,他对着那堆牌位,默默地鞠了三个躬。
梁嗣冲心中一动,正想从柱子后走出,那个年轻人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朝他藏身的方向看来。
四目相对。
年轻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没有说话,而是做了一个让梁嗣冲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梁嗣冲,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不会说话,你也不要出声。
梁嗣冲点了点头。
年轻人松了口气,他快步走到梁嗣冲藏身的梁柱旁,拉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他从那个缺口处拽了出去。
直到走出很远,确定远离了祠堂,年轻人才松开手。他看着梁嗣冲,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一丝同情?
他张了张嘴,发出“啊啊”的声音,果然,是个哑巴。
然后,他用手比划着,先是指了指梁嗣冲,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祷的姿势。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村子后山的方向,又做了个“走”的手势。
梁嗣冲明白了。他在问他是不是来找人的,而答案,指向了后山。
“你认识闫贵?”梁嗣冲试探着问,同时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一个老人的形象。
哑巴青年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指向后山。他张开双臂,做了一个环抱的动作,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双手在胸前交叉,做出了一个“禁止”的手势。
他的意思是:他在那里,他能看到一切,但你不能去。
梁嗣冲的心沉了下去。师傅就在后山,但他不能去。为什么?
他正想再问,哑巴青年却突然脸色大变。他一把拉住梁嗣冲,将他拖到一间废弃的柴房后面。透过缝隙,梁嗣冲看到,几个村里的壮年男子,正手持木棍,面色不善地在村里搜寻着什么。
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他。
哑巴青年死死地捂住梁嗣冲的嘴,自己则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梁嗣冲能感觉到,青年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那些人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等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哑巴青年才松开手。他看着梁嗣冲,眼神里充满了决绝。他不再比划,而是直接拉着梁嗣冲,向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们穿过狭窄的、迷宫般的巷子,绕过一户户紧闭的门户,最后,停在了村尾一处更为破败的、几乎快要倒塌的土屋前。
哑巴青年指了指这间土屋,又指了指梁嗣冲,然后做了个“睡觉”的手势。接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红布紧紧包裹着的小布包,塞进梁嗣冲的手里。那布包入手温热,里面硬邦邦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对着梁嗣冲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巷子深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晨雾里。
梁嗣冲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个神秘的红布包,看着眼前这间仿佛随时都会坍塌的土屋,又回头望了望被群山环抱的、死气沉沉的青竹沟。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漩涡中心。而那个哑巴青年,是他在这片诡异之地,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试图帮助他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比外面更加浓郁的、混合着灰尘和腐朽气息的阴风,扑面而来。
土屋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散落着一些被踩踏过的、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里屋。
而那些脚印,显然不是他和哑巴青年留下的。
(第二章完,约字)
第三章:空屋、红布与后山的哭声
木门在梁嗣冲身后“吱呀”一声合上,将外面惨淡的天光和无处不在的窥视感隔绝开来,也把他彻底推进了这间土屋的、更为纯粹的黑暗里。
那股腐朽与尘土混合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钻入他的鼻腔,带着一股地下墓穴般的阴冷。他背靠着门板,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双眼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些陌生的脚印。
那些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里屋,凌乱而沉重,显然是成年男性的。他们来过,搜寻过,然后离开了。但他们还会回来吗?是村里的那些人,还是……别的什么?
梁嗣冲不敢开灯,这间破屋甚至可能没有通电。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微弱的光芒像风中残烛,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他小心翼翼地顺着脚印走向里屋。
里屋比外间更小,只有一张断了一条腿、用砖头垫着的破床,和一个同样破旧的木柜。脚印在这里消失,搜寻者一无所获。梁嗣冲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他成了这间屋子新的“访客”,那些人如果折返,必然会发现他。
他关掉手机屏幕,陷入更深的黑暗。寂静中,耳朵的听觉被无限放大。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还能听到……屋顶上,传来细微的、有节奏的“笃、笃”声。
像是有人在用指节,不紧不慢地敲击着瓦片。
梁嗣冲的头皮“嗡”的一下炸开了。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头顶那片黑暗的房顶。灰尘簌簌地落下,钻进他的眼睛和鼻孔,引起一阵强烈的不适,但他不敢动,甚至连咳嗽都死死地憋住。
“笃……笃……笃……”
声音还在继续,仿佛在确认他的位置。
是村里的那些人,爬上了屋顶!他们没有走,而是在守株待兔!
梁嗣冲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贴着墙壁,移到了外间。他需要武器,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
在墙角,他摸到了一根半朽的木棍。入手沉重,虽然布满了霉斑,但一端还算尖锐。他紧紧握住这根木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屋顶上的“笃笃”声,停了。
紧接着,他听到瓦片被轻轻挪动的、极其细微的“咔哒”声。
他们要下来了!
梁嗣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木棍,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到了极点,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屋顶可能被掀开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预料中的破洞和入侵者并没有出现。
又过了几分钟,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了小屋。
梁嗣冲的神经已经快要绷断。他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放弃了,还是在玩一场更可怕的心理游戏。他不敢再待在这里。这间屋子就像一个巨大的捕鼠笼,而他就是那只老鼠。
他想起了哑巴青年塞给他的那个红布包。
他颤抖着手,将它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在手机微弱的光线下,这个用粗布层层包裹的包裹显得异常神秘。他一层层地解开。
里面没有刀,没有枪,也没有任何能对抗活人的工具。
只有一小撮灰白色的、像是香灰的东西,和三张已经有些发黄的、画着朱砂符咒的纸符。
梁嗣冲的心沉了下去。这是哑巴青年给他的护身符?在这个连活人都充满恶意的村子里,几张符咒能有什么用?
他苦笑一声,将符咒和香灰重新包好,塞回口袋。至少,这是他在这个鬼地方收到的唯一善意。
他决定冒险离开。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主动出击。他的目标很明确——后山。哑巴青年用生命在暗示他,师傅闫贵在那里。只有找到师傅,他才有一线生机。
他像一只受惊的猫,贴着墙根,从土屋的后窗翻了出去。后窗外是一片长满齐腰深荒草的空地,再往后,就是黑压压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后山。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荒草丛中。
绕过村子,攀爬后山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山坡陡峭,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和盘根错节的树根。他几次险些摔倒,手中的木棍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随着海拔的升高,空气中的那股土腥味和香烛味非但没有变淡,反而更加浓郁了。而且,他还闻到了一股新的气味——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像是焚烧纸钱后留下的焦糊味。
这股气味,引导着他向山林深处走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月光,山林里伸手不见五指。梁嗣冲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光柱像一把利剑,劈开了前方的黑暗,但也让他成了这片黑暗中最显眼的目标。
他不敢停,只能不停地走。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筋疲力尽时,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风声,也不是树叶的沙沙声。
是……哭声。
一个女人的哭声。
那哭声飘忽不定,时远时近,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怨毒和绝望,听得人毛骨悚然。
梁嗣冲的脚步停住了。他想起了莫太征在梦中对他说的话:“救我……我不想死……他来了……他来了……” 也想起了那个被算命先生窥探了秘密的“红衣女孩”。
这哭声,是她的吗?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符咒,强迫自己继续前进。哭声像一个诡异的路标,引领着他拨开一丛丛带刺的荆棘,跨过一道道冰冷的山涧。
终于,在翻过一道山脊后,手机的光柱照到了前方的一片空地。
空地的中央,没有他想象中的茅草屋,也没有隐居的老人。
只有一个。
一座孤零零的、崭新的坟墓。
坟墓的土还是新鲜的黄土,显然刚修不久。坟前没有墓碑,只插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白色的蜡烛。那股焚烧纸钱的焦糊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而那女人的哭声,正是从这座新坟里……传出来的!
梁嗣冲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要凝固了。他想转身就逃,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他的目光,死死地被坟前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被泪水打湿的、边缘已经烧焦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笑容灿烂。但她的笑容,在手机惨白的光线下,却显得无比诡异。
更让他感到天旋地转的是,他认得这张脸。
不是在莫太征的调查笔记里,也不是在任何档案照片中。
他是在现实里见过这张脸的!
就在他负责处理的一具女尸脸上!一个因为药物过量而死在廉价出租屋里的年轻女孩。当时,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的死状有些奇怪,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的微笑,而且她的腹部,似乎比正常的尸体要……鼓胀一些。
他当时只当是尸体自然的膨胀现象,并未深究。
而现在,这张脸,这张照片,和莫太征调查的“红衣女孩”,以及坟墓里传来的哭声,瞬间串联在了一起!
他,梁嗣冲,那个只想安安静静给死人化妆、回家打打游戏的入殓师,竟然在无意中,亲手触碰过这个恐怖事件的核心!
“呜……呜呜……”
坟墓里的哭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变得更加凄厉了。那座新坟的黄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地……蠕动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土而出了!
(第三章完,约字)
第四章:坟前相认与师傅的现身
泥土的蠕动越来越剧烈,仿佛地底有无数条蛇在疯狂扭动。那根插在坟前的白蜡烛,火苗猛地拔高,由纯白转为幽绿,将梁嗣冲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恶鬼。
“呜……嗬……”
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牙酸的、喉咙里堵满东西的怪响。
梁嗣冲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逃跑的本能和一种诡异的好奇心在体内激烈交战。他的双脚像被钉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座新坟的封土“哗啦”一声,从中裂开一道缝隙。
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中猛地伸了出来!
那只手没有半点血色,指甲乌黑而尖锐,死死地抠住坟沿的泥土,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红衣的身影,以一种非人的姿态,从坟墓里“坐”了起来。
是她!
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此刻脸上挂着的,正是梁嗣冲在出租屋尸体上见过的那种诡异微笑。她的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望”向梁嗣冲。
“你……”
梁嗣冲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红衣女孩的头颅微微一歪,发出“咔吧”一声脆响,仿佛生锈的轴承在转动。她空洞的眼神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梁嗣冲。
“嗬……嗬……”
她张开嘴,发出的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野兽般的低吼。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泥土和尸臭的腥风,从她口中喷出,扑面而来。
梁嗣冲再也无法忍受,他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尖叫,转身就跑!
然而,他的双腿早已因为恐惧而麻木,刚一转身,脚下便被一根树根绊住,整个人重重地向前扑倒,手机脱手飞出,手电筒的光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光芒熄灭。
世界陷入了一片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梁嗣冲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感觉一只冰冷刺骨、力大无穷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那触感,就像被一条冬眠初醒的毒蛇缠住,寒意顺着脚踝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动弹不得。
他绝望地回头,借着远处那点幽绿的烛光,看到红衣女孩已经爬出了坟墓,正拖着一条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一寸寸地向他爬来。她的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无声地笑着。
“不……不要……”梁嗣冲喃喃自语,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昏厥。他想起了口袋里的符咒,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手去掏那个红布包。然而,那冰冷的手像铁钳一样,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就在他即将被拖到女孩面前时,一声清脆的、木头敲击石头的声音,突兀地在黑暗的山林中响起。
“梆!”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梁嗣冲的耳边。
红衣女孩的动作,瞬间停滞了。
她那颗诡异的头颅猛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一声尖锐的、像是金属摩擦般的嘶鸣。
黑暗中,一个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座新坟的旁边。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手里拄着一根同样材质的长烟袋锅。他站得笔直,虽然身形瘦小,却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挡在了梁嗣冲和红衣女孩之间。
“孽障,还不退下!”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响起。
是师傅!闫贵!
梁嗣冲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他挣扎着抬头,借着那点幽绿的烛光,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刻满了岁月风霜的脸。一双深陷的眼睛,却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魑魅魍魉。正是他的师傅,闫贵!
红衣女孩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嘶鸣,似乎对闫贵充满了忌惮。她松开了抓住梁嗣冲的手,身体向后缩了缩,黑洞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闫贵,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吼。
闫贵没有看她,而是缓缓地转过身,看向瘫软在地的梁嗣冲。他的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欣喜,只有一种古井无波的平静。
“你来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师……师傅……”梁嗣冲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救我……”
闫贵没有动,他的目光越过梁嗣冲,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梁嗣冲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只见他的手机摔在一旁,屏幕虽然碎裂,但竟然还顽强地亮着一点微光。那点微光,恰好照亮了他刚才摔倒时,从怀里掉出来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玉佩。
一块他从莫太征的遗物中找到的、其貌不扬的玉佩。当时他觉得这玉佩摸着温润,便随手挂在了脖子上,压在衣服里面。
此刻,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下,那块玉佩正散发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白光。
而那红衣女孩在看到这道白光后,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向后一缩,身体竟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仿佛在被那白光灼烧。
闫贵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看着那块玉佩,又看了看梁嗣冲,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惊讶,有了然,甚至还有一丝……悲悯?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谁?莫太征的死是不是和她有关?”梁嗣冲连珠炮似的问道,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闫贵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将手中的烟袋锅,指向了那座新坟。
“她不是‘她’。”闫贵的声音冰冷,“她只是一个容器,一个被怨灵寄生的……傀儡。”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过梁嗣冲,最终落在了那块散发着微光的玉佩上。
“而你,嗣冲,你比我想象的……牵扯得更深。”
话音未落,闫贵手中的烟袋锅猛地一顿地。
“退下!”
“轰!”
一声爆响,他脚下的地面竟炸开一个浅坑,烟尘四起。那红衣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猛地向后一缩,竟“嗖”地一下,化作一团黑雾,重新钻回了那座新坟之中。
几乎在她消失的瞬间,那根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白蜡烛,“啪”的一声,从中折断,熄灭了。
山林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梁嗣冲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危机,暂时解除了。
闫贵这才走到梁嗣冲面前,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他只说了一个字,转身便向山林更深处走去。
梁嗣冲看着师傅瘦削却无比坚实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在黑暗中显得愈发阴森的新坟,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他知道,真正的谜团,才刚刚开始。而他脖子上这块无意中戴上的玉佩,和师傅那句“牵扯得更深”的话,无疑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命运上,又打上了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烙印。
(第四章完,约字)
第五章:山神庙里的真相与玉佩的秘密
夜路难行,尤其是在一位沉默的引路人和身后那座藏着未知恐怖的坟墓之间。
梁嗣冲跟在闫贵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松软的腐叶上。师傅手中的那根老烟袋锅,仿佛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看到那张惨白的笑脸,或是感受到那只冰冷的手再次抓住他的脚踝。
他们走了很久,久到梁嗣冲的双腿开始麻木,肺部火辣辣地疼时,闫贵终于在一处山坳里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山神庙。
庙宇的屋顶塌了半边,露出后面墨汁般的夜空。残存的墙壁上,彩绘的山神像早已斑驳脱落,只剩下依稀可辨的轮廓,那双空洞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庙前,一尊香炉倒在地上,里面积满了雨水和落叶。
“进来。”闫贵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梁嗣冲不敢多言,跟着师傅走进了这座散发着霉味和尘土气息的庙宇。庙内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干草,似乎是闫贵的临时居所。
闫贵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噗”的一声吹燃,点燃了靠墙放着的一盏小小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驱散了部分黑暗,也让梁嗣冲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他看着师傅那张在灯光下更显沧桑的脸,一连串的疑问几乎要冲破喉咙。
“师傅,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红衣女孩是谁?莫太征老头……他是不是就是被她吓疯的?还有您说的‘容器’……”梁嗣冲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发颤。
闫贵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抽着烟袋锅,一缕缕青烟从他口中吐出,在狭小的庙堂里缭绕盘旋,让他的脸庞显得愈发模糊不清。
良久,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莫太征,他不该管的。”
“他是个算命的,一辈子都在给人看风水、算命格,自以为能窥探天机。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女孩。”闫贵的目光投向庙外的黑暗,仿佛穿透了时空。
“他给那个叫‘小雅’的女孩算命,却在她的命格里,看到了一团化不开的黑气。那不是普通的厄运,而是……怨气。一个未出生的、充满了怨念的胎儿的怨气。”
“莫太征起了好奇心,他想搞清楚这怨气的源头。于是他开始调查小雅,查她交往过的男人,查她的一切。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做一个解谜游戏,却不知道,他每挖出一分真相,就等于在给自己脖子上多套了一道绳索。”
“直到有一天,他跟踪小雅,看到了那个男人。”
闫贵的话顿住了,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甚至……恐惧的神色。
“那个男人是谁?”梁嗣冲追问道。
“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闫贵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或者说,一个本该在几百年前就烂在土里的东西。”
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如电,直直地射向梁嗣冲:“你脖子上那块玉佩,就是莫太征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
梁嗣冲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块温润的玉佩正贴着他的皮肤。他想起在殡仪馆整理莫太征遗体时,从他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发现了这块玉。当时只觉得玉质温润,便随手挂在了脖子上,却没想到,这竟是从那个“东西”身上掉下来的!
“那……那到底是什么?”梁嗣冲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一个僵尸。”闫贵吐出了两个字,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个被茅山道士们用九鼎镇压了数百年的、生前是叛军头领的僵尸王。他屠杀了数千人,死后怨气不散,被道士们封印在了这青竹沟的后山。考古队……他们不该挖开那座坟的。”
“莫太征在跟踪小雅时,无意中窥见了那僵尸王的一角。那僵尸王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他拖入了无边的幻象——无数被他屠杀的怨灵,从四面八方哭嚎着扑向他。莫太征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他疯了,逃了,然后……被车撞死。”
“而小雅,”闫贵的眼神变得无比悲悯,“她早就死了。在她发现自己怀上那个‘东西’的孩子,并得知那孩子是个怨灵时,她就自杀了。她的尸体,被那怨灵占据,成了它在阳世行走的‘容器’。莫太征的窥探,还有他身上这块从僵尸王身上掉下的玉佩,都让那怨灵感到了威胁。它要灭口,而你,嗣冲,你接触了莫太征的尸体,又戴上了这块玉佩,你身上沾染了‘线索’的气息,所以你也成了它的目标。”
真相如同一道道惊雷,在梁嗣冲的脑海中炸响。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一年来的噩梦从何而来,也明白了这个村子为何如此诡异。这一切,都源于那个被释放的、罪孽深重的源头。
“那……那我该怎么办?师傅,您救救我!”梁嗣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驱鬼,而是要对抗一个传说中的、屠杀了数千人的僵尸王!
闫贵看着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有去扶梁嗣冲,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满铜绿的青铜罗盘。
“救你,也是救这方圆百里的生灵。”闫贵将罗盘放在地上,那罗盘的指针,正疯狂地旋转着,指向庙宇的四面八方,唯独没有一个稳定的方向。
“那僵尸王的封印虽然被破坏,但它被镇压了数百年,力量尚未完全恢复。它需要通过小雅这个‘容器’,不断制造恐惧和死亡,来汲取怨气,滋养自身。而你脖子上的这块玉佩,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对它有天生的克制作用,但同时,也像一个标记,让它能轻易地找到你。”
闫贵说着,伸手拿起了梁嗣冲脖子上的玉佩。
“这块‘镇尸玉’,是当年茅山道士们用来镇压它的法器碎片。你戴着它,能暂时抵挡怨灵的侵扰,但也等于在自己身上挂了个靶子。”
说着,闫贵将玉佩放在油灯上,用烟袋锅的铜头,在玉佩的边缘轻轻一刮。
“滋啦”一声,玉佩上竟被刮下了一小块碎屑,而玉佩本身,则散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柔和白光!
“啊!”庙外的黑暗中,似乎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被灼伤般的惨叫。
闫贵眼神一凝,将那块刮下来的玉屑,塞进了梁嗣冲的手里。
“拿着。这玉屑蕴含的阳气,能暂时驱散靠近你的怨灵。但记住,这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必须重新封印那个东西。”
他将玉佩重新挂回梁嗣冲的脖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嗣冲,你怕吗?”
梁嗣冲感受着手心里那块玉屑传来的温热,又看了看师傅那双充满了决绝和信任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一年来的折磨,这个村子的诡异,小雅的悲剧,莫太征的惨死,都必须在他这里画上一个句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不怕。”
闫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从干草堆里翻出一个陈旧的木箱,打开箱盖,里面赫然放着几件让梁嗣冲瞠目结舌的“家当”:一把桃木剑,几叠黄纸朱砂画就的符箓,一个装满了糯米的布袋,还有一小瓶……黑狗血。
“好。”闫贵拿起那把桃木剑,剑身已经有些发黑,显然不是凡品,“明天,我们去一趟村里的祠堂。那里,有当年茅山道士们留下的、关于如何重新封印它的线索。”
夜,更深了。
山神庙外,风声呜咽,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哭泣。但庙内,油灯的光芒却显得异常坚定。梁嗣冲握紧了手中的玉屑,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暖意,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能战胜那无边的黑暗。
他看着师傅闫贵在灯下默默擦拭着桃木剑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
这场人与魔的战争,终于要正面开始了。
(第五章完,约字)
第六章:祠堂里的活死人与青铜鼎
天刚蒙蒙亮,梁嗣冲和闫贵便已动身。
山神庙外的空气清冷刺骨,带着浓重的露水味。两人没有言语,一前一后地走在回村的小路上。梁嗣冲的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那块从玉佩上刮下的玉屑,那温热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镇定剂。
与来时的孤身一人不同,此刻有师傅在前,他心中虽仍有恐惧,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决绝。
当他们抵达村口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下时,天色已经大亮。然而,本该开始一天劳作的村子,却依旧死气沉沉。没有炊烟,没有鸡鸣,整个村子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闫贵的脚步停住了,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村道,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不对劲。”
梁嗣冲也感觉到了。那种感觉,就像被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但这一次,那窥视中少了之前的麻木和警惕,多了几分……死寂。
他们快步走向村中心的祠堂。
祠堂那扇紧闭的、剥落的红漆大门,此刻大敞着。一股比山林里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香烛和土腥的气味,从门内飘散出来。
闫贵对梁嗣冲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紧。老人从腰间解下那根烟袋锅,左手则捏着一张黄色的符纸,缓步踏入了祠堂。
梁嗣冲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那把桃木剑。剑身入手沉重,他紧随师傅之后,走了进去。
祠堂内的景象,让梁嗣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正中央的神龛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人”。
是村里的那些村民。
他们有的趴在供桌上,有的倒在地上,姿势各异,但无一例外,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静止。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双眼圆睁,却空洞无神,仿佛所有的生命精华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
梁嗣冲蹲下身,试探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个曾对他怒目而视的老汉的鼻息。
没有呼吸。
他颤抖着手,轻轻合上了老汉的眼皮。那眼皮冰冷僵硬,像两片光滑的石片。
“他们都……死了?”梁嗣冲的声音干涩。
“不,”闫贵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他指着那些村民青灰色的皮肤,“他们是‘活死人’。精气神被抽走了大半,只剩下一具空壳。是那东西干的,它在恢复力量。”
梁嗣冲想起了哑巴青年。他猛地站起身,在人群里疯狂地搜寻着。没有,那个眼神清澈的哑巴青年,不在这里!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他心中升起。也许,他还活着。
“别找了,”闫贵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那个孩子……他天生哑巴,却有一双能看穿阴阳的‘阴阳眼’。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村子的秘密,也比谁都清楚那东西的恐怖。他不会在这里。”
梁嗣冲的心沉了下去。他环顾四周,祠堂里一片狼藉,供桌被推倒,牌位散落一地。显然,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混乱。
“师傅,线索呢?您说的封印线索在哪?”梁嗣冲焦急地问道。
闫贵没有回答。他正蹲在神龛前,仔细地查看着什么。梁嗣冲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在神龛下方的青石板上,刻着一幅极其复杂的图案。那图案由无数奇形怪状的符号和线条组成,中心是一个古朴的、三足两耳的鼎的图案。而在鼎的周围,画着九个圆点,呈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但又多出了两颗星。
“这是……”梁嗣冲认出,这正是他在哑巴青年家院子里看到过的那种符号。
“这是当年主持封印的‘玄清道人’留下的。”闫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意,“他预料到封印可能有松动的一天,所以留下了这个。九鼎镇压,缺一不可。这图上标记的,就是当年九鼎的位置。”
闫贵的手指,顺着图案上的线条移动,最终停在了祠堂正中央的地面。
“看这里。”
梁嗣冲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祠堂正中央的地面,有一块青石板的颜色,比周围的要深一些,似乎是后来修补过的。
闫贵走上前,用烟袋锅的铜头,在那块石板的边缘轻轻一撬。
“咔哒”一声轻响,那块石板竟被他撬了起来!
石板下方,没有泥土,只有一个幽深的、向下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风,从洞口里吹了出来。
闫贵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扔了下去。
火折子的光,在下落了约莫两三米后,照亮了洞底。
梁嗣冲探头一看,只见洞底,静静地矗立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布满铜绿的……青铜鼎!
鼎身雕刻着狰狞的饕餮纹,三足两耳,古朴而沉重。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梁嗣冲依旧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厚重的威压,从那鼎身上传来。
“是‘镇邪鼎’!”闫贵的脸上露出了喜色,“第一鼎,找到了!”
他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祠堂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那两扇巨大的木门,竟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狠狠地关上了!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阵“沙沙”的、仿佛有无数只脚在同时摩擦地面的声音。
闫贵脸色一变,猛地吹灭了油灯,对梁嗣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迅速躲到神龛的巨大阴影之后,屏住呼吸,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那两扇紧闭的大门,正被一只只青灰色的、指甲乌黑的手,从外面缓缓地推开。
一个,两个,三个……
昨晚他们看到的那些“活死人”,一个个从门外,以一种僵硬而诡异的姿态,走了进来。
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机械,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郁的死气。他们没有目标,只是在祠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是那东西控制了他们!”闫贵的声音压得极低,在梁嗣冲耳边响起,“它知道我们找到了第一鼎,想阻止我们!”
梁嗣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了桃木剑,看着那些在不远处晃荡的“活死人”,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突然,一个“活死人”——正是那个曾对他怒目而视的老汉——停下了脚步。他那颗僵硬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缓缓地转向了神龛的方向。
他的鼻翼翕动了两下,仿佛在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他“看”到了他们!
“动手!”闫贵低喝一声,不再隐藏。
老人猛地从神龛后闪出,左手一扬,一张黄符便精准地贴在了那老汉的额头。
“呔!”
黄符贴上的一瞬间,老汉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站在原地不动了。
但这一声嘶吼,却像一个信号。
祠堂里所有游荡的“活死人”,齐刷刷地转过头,将那空洞的目光,投向了梁嗣冲和闫贵!
“保护鼎!”闫贵大喝一声,手中烟袋锅一挥,一道劲风扫出,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活死人”击退。
梁嗣冲不敢怠慢,他一个箭步冲到洞口旁,将手中的桃木剑,对准了那些扑上来的“活死人”。
“滚开!”
他大吼着,将桃木剑狠狠地刺向一个扑来的“活死人”。
桃木剑刺中对方胸口,发出“噗”的一声闷响。那“活死人”身体一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胸口竟冒出一缕黑烟,身体向后倒去。
有效!
梁嗣冲精神一振,他想起闫贵曾教过他,桃木至阳,专克邪祟。他挥舞着桃木剑,剑剑刺向这些“活死人”的胸口和头部。
一时间,祠堂内惨叫连连,黑烟四起。
但这些“活死人”仿佛没有痛觉,也没有恐惧。即使被桃木剑刺中,也只是惨叫一声,倒地片刻,便又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继续扑向他们。
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闫贵那边也陷入了苦战。老人虽然身手矫健,符箓精妙,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几个“活死人”缠住,险象环生。
“嗣冲!快!用玉屑!”闫贵一边格挡,一边大喊。
梁嗣冲猛地想起口袋里的玉屑。他左手迅速掏出那块温热的玉屑,下意识地将其按在了桃木剑的剑身上。
奇迹发生了。
当玉屑接触到桃木剑的瞬间,那原本只是散发微光的玉屑,竟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白光!整把桃木剑,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梁嗣冲只觉得一股浩然正气,顺着剑身涌入他的手臂。
他大喝一声,挥剑横扫!
剑光所及之处,那些“活死人”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发出凄厉的、此起彼伏的惨叫,身体上冒出大量黑烟,纷纷倒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只是片刻之间,祠堂内便清空了一大片。
“好!”闫贵精神大振,他抓住机会,连连挥出烟袋锅,将缠住自己的几个“活死人”击退。
“快!下去取鼎!我来挡住它们!”闫贵对梁嗣冲喊道。
梁嗣冲不再犹豫,他将玉屑重新塞回口袋,握紧发光的桃木剑,纵身跳入了那个幽深的洞口。
洞底比他想象的要大。他落地后,借着桃木剑的微光,看清了这座“镇邪鼎”的全貌。鼎身上的饕餮纹在剑光下显得愈发狰狞,一股厚重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威压,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抱住鼎耳,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提。
鼎身纹丝不动。
他又试了几次,累得气喘吁吁,那鼎却像生了根一样,牢牢地钉在地面上。
“师傅!我搬不动!”梁嗣冲抬头向上喊道。
“用玉佩!镇尸玉是它的钥匙!”闫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伴随着“活死人”的嘶吼和烟袋锅击打物体的闷响,显然外面的战况已经到了白热化。
梁嗣冲立刻会意。他取下脖子上的玉佩,将它按在了鼎身的一个饕餮纹的口中。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紧接着,整座青铜鼎,竟开始发出“嗡嗡”的低鸣。鼎身的铜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脱落,露出了底下青黑色的、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金属本体!
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阳和之气,从鼎身散发出来!
梁嗣冲只觉得浑身一暖,连日来的疲惫和阴寒之气,竟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他再次抱住鼎耳,轻轻一提。
那重逾千斤的青铜鼎,竟被他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
“成功了!”梁嗣冲心中狂喜。
他正准备将鼎从洞口推出去,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极致的寒意,从他背后袭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洞口的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苍白的、穿着红色布鞋的脚。
那只脚的主人,正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洞口“爬”下来。
是她!
红衣女孩!
她那张惨白的脸,出现在洞口,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望”着梁嗣冲,以及他手中那座正在发光的青铜鼎。她的嘴角,再次咧开了那抹诡异的微笑。
而这一次,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
(第六章完,约字)
第七章:洞底死斗与僵尸王的真容
冰冷的铁锹,带着一股腐尸般的恶臭,朝着梁嗣冲的面门横扫而来!
那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梁嗣冲甚至能看清铁锹上斑驳的锈迹,和沾染着的、属于这片土地的、暗红色的泥土。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在生死关头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他猛地向侧面一扑!
“呼!”
铁锹贴着他的头皮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头皮生疼。他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铛!”
铁锹狠狠地砸在了他刚才站立位置的青铜鼎鼎身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那红衣女孩一击落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手腕一翻,那把沉重的铁锹在她手中轻若无物,带着千钧之力,再次朝着梁嗣冲的腰腹横扫而来!
她的力量,大得惊人!
梁嗣冲刚从地上翻滚起身,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桃木剑横在了身前。
“砰!”
铁锹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桃木剑的剑身上。
一股巨力传来,梁嗣冲只觉得双臂一麻,虎口崩裂,桃木剑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远处。他整个人也被这股巨力撞得向后飞去,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洞壁上。
“哇!”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无比。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衣女孩,拖着那把铁锹,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向他走来。她黑洞洞的眼眶里,那抹诡异的微笑,仿佛在欣赏着一只被踩在脚下的蝼蚁。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孽障!”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从洞口传来。
一道乌光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了红衣女孩高举的铁锹。
“铛!”
正是闫贵的那根老烟袋锅!
巨大的冲击力让红衣女孩的手腕一歪,铁锹脱手飞出,钉在了洞顶的石壁上,簌簌落下一片灰尘。
红衣女孩似乎被激怒了,她放弃了梁嗣冲,猛地抬头,黑洞洞的眼眶望向洞口。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从她口中发出,她双腿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竟如同炮弹一般,朝着洞口的闫贵扑了上去!
“孽障!休得猖狂!”
闫贵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紧接着,洞外传来一阵沉闷的、拳脚相加的肉体碰撞声,以及红衣女孩尖锐的嘶吼和闫贵压抑的闷哼。
师傅在为他争取时间!
梁嗣冲猛地清醒过来。他不能死在这里!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顾不上身上的剧痛,踉跄着扑向那座“镇邪鼎”。
他必须拿到它!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他再次抱住鼎耳,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提。
“喝啊!”
青黑色的鼎身,在他力量的灌注下,终于被他从地底的卡槽中拔了出来!
一股比之前更为磅礴的阳和之气,从鼎身涌入他的身体。他身上的伤痛,在这一刻竟奇迹般地减轻了许多。
他成功了!
“嗣冲!快走!我快拦不住它了!”闫贵焦急而疲惫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伴随着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
梁嗣冲心中一紧。他知道,师傅撑不了多久了。
他不再犹豫,将全身力气灌注双腿,抱着那座沉重的青铜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洞口的边缘撞去!
“起!”
他怒吼着,将鼎身向上奋力一送!
“咚!”
青铜鼎重重地摔在了祠堂的地面上。
几乎在同时,一只苍白的、指甲乌黑的手,从洞口猛地伸出,死死地抓住了梁嗣冲的脚踝!
冰冷的触感,像一道闪电,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他低头看去,只见红衣女孩那张惨白的脸,正从洞口探出,黑洞洞的眼眶里,充满了怨毒。她的另一只手,正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将他往洞里拖!
“滚开!”
梁嗣冲怒吼着,另一只脚拼命地踹向那只手。
“砰!砰!砰!”
他的脚踹在那冰冷的手臂上,如同踹在坚硬的铁块上,对方纹丝不动,反而抓得更紧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被拖向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孽障!”
一声怒喝,闫贵那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边缘。老人的脸上带着几道抓痕,嘴角溢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他手中没有了烟袋锅,而是拿着一张画满了金色符文的、一看就非凡品的符箓。
他看准时机,将那张金色符箓,狠狠地拍在了红衣女孩的天灵盖上!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三清敕令,镇压妖氛!急急如律令!”
“轰!”
金色符箓接触到女孩头顶的瞬间,爆发出一团刺眼的金光!
“啊——!”
红衣女孩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抓着梁嗣冲脚踝的手猛地一松。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身上冒出大量黑烟,仿佛正在被金光净化。
梁嗣冲趁机猛地一缩脚,连滚带爬地远离了洞口。
“快!带着鼎走!去后山!我来断后!”闫贵一把抓住那座沉重的青铜鼎,对梁嗣冲大吼道。
梁嗣冲看着师傅那张写满决绝的脸,又看了看洞口里,那个在金光中痛苦挣扎,却依旧在发出怨毒嘶吼的红衣女孩,他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捡起地上的桃木剑,最后看了一眼师傅,转身冲出了祠堂。
身后,闫贵苍老而坚定的声音,伴随着金光与黑烟的碰撞,仿佛是这场人魔大战的悲壮序曲。
梁嗣冲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出祠堂,清晨惨白的阳光刺得他双眼生疼。他不敢回头,将全身力气灌注双腿,朝着后山的方向狂奔。怀里的青铜鼎沉重无比,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他不敢停。
身后祠堂的方向,金光与黑烟的碰撞声、红衣女孩凄厉的嘶吼、以及闫贵压抑的闷哼,渐渐被抛在身后。但梁嗣冲知道,那只是暂时的。师傅用那张金色符箓换来的喘息之机,宝贵得用秒来计算。
他必须尽快赶到后山,找到下一个鼎的位置,或者……找到师傅所说的,重新布置封印的方法。
山林间雾气弥漫,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冰冷刺骨。他像一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只凭着本能向前冲。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部火辣辣地疼,再也听不到身后有任何声响,他才敢稍稍放慢脚步,靠在一棵大树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回头望去,来时的路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暂时安全了。
但这份安全,却让他感到了更深的恐惧。师傅呢?师傅怎么样了?那张金色符箓,能挡住红衣女孩多久?那个操控一切的僵尸王,又在哪里?
梁嗣冲靠着树干滑坐在地,冰冷的树皮贴着他的后背。他看着怀中这座青黑色的青铜鼎,鼎身上饕餮纹的双眼,在晨雾中仿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玉屑,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微弱的暖意。这是师傅给他的护身符,也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他必须振作起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回想着师傅在山神庙里说过的话。玄清道人留下的线索,不止一个鼎。九鼎镇压,缺一不可。下一个鼎,会在哪里?
梁嗣冲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晚在哑巴青年指引下,看到的那座新坟。那座坟,那张照片,那个诡异的哭声……
难道说……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形成。他猛地站起身,不再盲目地向山林深处逃窜,而是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那座新坟的位置,快步走去。
他要去那里看看。也许,下一个线索,就在那里。
雾气越来越浓,山林间的能见度越来越低。梁嗣冲只能凭着记忆和方向感,在林中穿行。怀里的青铜鼎越来越重,他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山脊。
他拨开眼前的树枝,向前看去。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却不是那座孤零零的新坟。
而是一座……巨大的、古老的、由九座山峰环抱而成的……山谷!
山谷隐藏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谷口处,两座高耸的山峰如同巨人的双足,而山谷深处,则隐约可见一座高耸入云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山峰,像一根巨大的石柱,直插云霄。
一股古老、沧桑、而又充满了无尽怨气的气息,从那山谷中弥漫出来,即使相隔甚远,也让梁嗣冲感到一阵心悸。
这里……就是当年封印僵尸王的地方!
梁嗣冲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谷口。
谷内的雾气比外面更加浓郁,能见度不足十米。他只能看到脚下一条被踩踏得异常坚实的小路,蜿蜒着通向山谷深处。
他沿着小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四周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座……石碑。
一座高大、残破、布满青苔的石碑。
梁嗣冲走到石碑前,用手擦去碑上的青苔。
碑上,刻着三个古朴苍劲、却又充满了无尽杀伐之气的大字:
**“杀神谷”**。
而在“杀神谷”三个大字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梁嗣冲依旧能辨认出来:
**“屠戮数千,怨气冲天,九鼎镇压,永世不得超生”**。
落款是:**“玄清子”**。
梁嗣冲的心猛地一沉。这里,果然是封印之地。而“九鼎镇压”四个字,更是印证了师傅的说法。
他绕过石碑,继续向前走去。
又走了片刻,前方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广场!
广场由巨大的青石板铺就,虽然历经风雨,却依旧平整。而在广场的四周,梁嗣冲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广场的边缘,矗立着八根巨大的、直径超过一米的……石柱!
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一个形态各异的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貔貅、饕餮、穷奇!
八根石柱,呈一个巨大的圆环排列,而在圆环的正中央,则是一个更加巨大的、直径超过三米的……圆形石台!
石台的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比祠堂地底那个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符文。而在石台的边缘,清晰地刻画着九个凹槽,呈北斗七星加两颗辅星的形状排列。
这里,就是当年的封印阵眼!
梁嗣冲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怀里的这座“镇邪鼎”,就是这九个凹槽中的一个!
他快步走到石台边,将怀里的青铜鼎,对准了石台上标记着“镇邪”二字的凹槽,轻轻放了下去。
“咔哒。”
青铜鼎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凹槽之中。鼎身与石台上的符文完美契合,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
就在鼎身落下的瞬间,整个石台上的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竟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淡金色的光芒!
一股浩然正气,从石台上传来,将他周围的雾气,都驱散了几分。
成功了!
梁嗣冲心中狂喜。他找到了封印阵!
然而,他脸上的喜色还未完全展开,一股前所未有的、极致的寒意,突然从他背后袭来!
那股寒意,比红衣女孩的怨气,要冰冷千倍、万倍!那是一种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冻结灵魂的寒意!
梁嗣冲猛地回头。
只见在他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穿古代将军铠甲、身形高大、浑身笼罩在浓郁黑雾中的人影。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一双在黑雾中燃烧的、血红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人类的情感,只有无尽的杀戮、暴虐和……饥饿。
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根……断裂的、锈迹斑斑的铁链,从他的手腕处垂下,拖在地上。
梁嗣冲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红衣女孩会拿着一把铁锹。那不是她的武器,而是……斩断锁链的工具!
他,已经挣脱了部分封印!
“吼……”
一声低沉的、仿佛从远古战场上传来的咆哮,从那黑雾中的人影口中发出。
他动了。
没有丝毫征兆,他那高大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梁嗣冲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冰冷的、铁钳般的手,便已经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死死地按在了身后的石台上!
“呃……”
梁嗣冲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双脚离地,双手死命地掰着那只铁钳般的手,却如同蚍蜉撼树,纹丝不动。
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根本不能称之为“脸”的脸。
腐烂的肌肉挂在骨头上,一只眼睛已经成了一个黑洞,另一只眼睛里,燃烧着血红色的火焰。干瘪的嘴唇咧开着,露出森白的獠牙。一股股黑气,从他腐烂的皮肤下冒出,又钻回他的体内。
这就是……僵尸王!那个屠杀了数千人的叛军头领!
梁嗣冲感觉自己的脖子就要被捏碎了,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蝼……蚁……”
僵尸王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浓郁的尸臭。
他那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梁嗣冲,充满了轻蔑和……玩味。
“你……们……封……印……不……了……我……”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掐着梁嗣冲脖子的手,却在一点点收紧。
梁嗣冲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点点地从身体里挤出去。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想起了莫太征的惨死,想起了师傅闫贵那决绝的背影,想起了哑巴青年那清澈的眼神,想起了红衣女孩那诡异的微笑……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瞬间,他胸口的那块玉佩,突然变得滚烫起来!
“滋啦!”
一声轻响,仿佛水滴落在烧红的烙铁上。
一股炽热的白光,从他胸口爆发出来!
“啊!”
僵尸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被这白光灼伤,猛地松开了手。
梁嗣冲从半空中摔了下来,重重地摔在石台上,又滚落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他活下来了!
他挣扎着抬头,只见那僵尸王正捂着自己的胸口,发出痛苦的嘶吼。他身上那浓郁的黑雾,正在被那块从梁嗣冲胸口滑落出来的玉佩散发出的白光,灼烧得滋滋作响。
那块玉佩,正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圣洁的光芒,像一颗小小的太阳,将僵尸王逼得连连后退。
是镇尸玉!是这块从僵尸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玉佩,在关键时刻救了他!
梁嗣冲挣扎着爬到玉佩旁边,一把将它抓在手里。玉佩入手滚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炭,但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挣扎着站起身,背靠着那座已经嵌入了第一鼎的石台,用尽全身力气,将玉佩对准了僵尸王。
“你……”
僵尸王停止了后退。他放下捂着胸口的手,那被白光灼烧出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那血红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贪婪。
“你……的……身……上……有……我……的……东……西……”
他死死地盯着梁嗣冲手中的玉佩,仿佛在看着自己失散多年的至宝。
“还……给……我……”
他再次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梁嗣冲走来。这一次,他的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让整个大地为之颤抖。
梁嗣冲背靠着石台,看着那座高大的、仿佛来自地狱的魔神,一步步逼近。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块滚烫的玉佩,感受着那微弱的、却代表着唯一希望的光芒。
他知道,这将是他生命中,最绝望,也是最决绝的一战。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石台,又看了一眼手中玉佩。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也许,他可以利用这座封印阵,利用这块镇尸玉,与对方同归于尽!
他不再后退,而是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到双脚,摆出了一个决死的架势。
“来啊!”他对着那逼近的魔神,嘶哑地吼道。
僵尸王那腐烂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他猛地张开双臂,身上的黑雾瞬间暴涨,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怨灵,铺天盖地地朝着梁嗣冲扑来!
梁嗣冲紧握玉佩,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撕咬并没有到来。
一阵急促的破风声响起。
紧接着,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梁嗣冲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那些扑向他的怨灵黑雾,在即将触碰到他时,竟被一层凭空出现的、淡金色的光幕挡住了!
光幕呈半圆形,将他和身后的石台笼罩在内。那些怨灵撞击在光幕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是封印阵!是那座嵌入了第一鼎的封印阵,在玉佩力量的激发下,自动护主了!
僵尸王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他加大了力量,更多的黑雾怨灵疯狂地撞击着光幕。光幕剧烈地颤抖着,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梁嗣冲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光幕,又看了看手中光芒越来越盛的玉佩。他明白了。
玉佩是钥匙,是激活封印阵的能源!
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玉佩,朝着石台中央的、那个最大的凹槽,奋力掷去!
玉佩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了石台中央的凹槽之中。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宏大的嗡鸣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石台上,所有的符文,在这一刻,全部亮了起来!
八道金色的光柱,从石台边缘的八个凹槽中冲天而起,与天空中某个未知的节点相连。而石台中央,那块镇尸玉,则成为了整个光阵的核心,散发出万丈光芒!
整个“杀神谷”,都被这神圣的金光所照亮。
“不——!”
僵尸王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他身上的黑雾,在这金光的照耀下,如同积雪遇到烈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他那高大的身躯,也开始冒出大量的黑烟,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想逃!
但已经晚了。
八道金色光柱交织成的光网,从天而降,将他牢牢地罩在其中。
“啊——!”
僵尸王在光网中疯狂地挣扎、咆哮,他身上的铠甲寸寸碎裂,腐烂的血肉一块块剥落,露出了底下森白的骨骼。
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梁嗣冲,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
“我……会……回……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了一声不甘的叹息。
他的身体,在金光的净化下,彻底化作了飞灰,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山谷中,恢复了平静。
金光散去,石台上,那块镇尸玉,也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灰扑扑的石头。
梁嗣冲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赢了。
他真的赢了。
他靠着石台,看着山谷上方那片被金光映照得有些发红的天空,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活下来了。
他真的……活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山谷上空的浓雾,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眯起眼睛,看向谷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