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6章 美艳的风情 (12)_都市美艳后宫1-321_新笔趣阁
摘要:都市后宫文,重生年,除了前世老婆,收的都是大美女当今皇太后育有四子二女,这六个正统嫡出的皇子皇女们,自幼即玩在一起、睡在一起,亲密融洽地长大。兄弟姊妹中,没有传出争权夺利的事件,得归功于皇太后教子有方,以及历代皇帝对正统嫡长子继承制的全力维护。…都市后宫文,重生年,除了前世老婆,收的都是大美女
当今皇太后育有四子二女,这六个正统嫡出的皇子皇女们,自幼即玩在一起、睡在一起,亲密融洽地长大。兄弟姊妹中,没有传出争权夺利的事件,得归功于皇太后教子有方,以及历代皇帝对正统嫡长子继承制的全力维护。
先帝直到五十六岁驾崩时,共育有十三子、二十女。之中猜忌不和的当然有:自认才德兼备、对帝位暗自窥伺的也绝对有,但因皇太后本身育子甚多又是育在前头,不论是排位或身分的贵重,都远远将其他庶出皇子给甩到天外去:加上皇太后所出的四个兄弟感情深厚,且各有所长,足以作为龙天运这个新帝最大的臂助:在嫡盛庶弱的情况下,任谁对皇位有所窥伺垂涎,也就只能放在心底暗自想想,休想能获得朝野以及百姓的支持。
龙天运登基为新帝,既正统又满受天下人拥护支持,且有能干的亲弟弟们帮衬,接手国之重器之后,国家平稳过度,政治一片清明:龙天运知人善任,施政手腕温和,与重臣之间就算意见相左,也不会轻易发怒,更愿意花时间去协商。
当然,不得不说他下面那三名同母弟弟在朝廷上起的作用绝对是巨大的,这让龙天运在许多时候与朝臣无法协商出合适的施政方案时,有三名掌实权的弟弟助阵,让他得以成功压下所有异见,让自己的施政运行顺利。他这个年轻君王能稳坐龙椅,当一个好命的承平皇帝,真可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命运对他的善待,足以让中原大地上那些曾经千辛万苦才爬上帝位的各朝各代皇帝们嫉妒得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抗议老天爷偏心了。
在初步建立起身为君王的威信后,他便开始对一些看好的年轻官吏委以重任,并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充分授权,追求效率,并不把权柄集中在少数人手上。透过调整每个官位职能与分工明确的过程中,许多权力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拆分在更多人手上……当了皇帝之后,才真正学会怎么当皇帝的龙天运,经过三年来的学习调整,如今终于觉得日子过得松快些了,也有心情多放些时间在私人享乐上,对自己好一点。
难得三弟龙天连回京,龙天运特地在皇家圜林里摆宴,只邀皇室宗亲们共乐,并且从后宫召来他近月颇宠幸的妃嫔随侍,也没忘将那些窝在储秀宫读书的秀女们给招了来,就让那些管事宫女挑十来个相貌最出挑的,多少有点给宗室里尚未婚配的儿郎们相看相看的意思,然后指名让才名美名皆冠京师的赵吟榕弹琴展现才艺。
“新秀女已经进宫半个月了,皇兄对这些美人们的评价如何?”龙天连环视不远处被安排在一处吃席的众美人,虽都是货真价实的美人,气质也温柔娴淑,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相较之下气质冷艳又带着清高之气的赵吟榕,还算美得有些个性,于是便轻易地从众女之中月兑颖而出了。但,即使如此,这些美人仍是给英王一种乏味的感觉。
“都是美人,却也都比不上赵昭仪一个。”龙天运的语气颇为漫不经心。
“是吗?”虽然心中很是同意,但英王可不好说出口,毕竟这些美人就算进不了皇兄的后宫,最后也将于归宗室:既然最后都会变成姻亲,他决定还是谨言慎行些好。
龙天运倒是对自家弟弟很是坦白:“瞧,只消把赵昭仪放在那群秀女里,立即呈现她艳冠群芳的效果,独她一人明亮,其他人那点颜色尽都消褪成平庸了。单独把其中一个美人拎出来看还不觉得有异,可因为全摆出来了,就显得特别的……嗯,寡淡。所以比来比去,果然还是赵昭仪最为出众。”龙天运接过江喜夹来的红羊枝杖烤,也不让人动手切割,就拿起一柄精致小刀一片片切下吃完。烤得金黄可口的羊肉,显然颇得皇帝欢心,就见他微一点头,江喜立即又切来一小块:吃完第二块之后,不管心中是否感到意犹未尽,便不可能再吃第三块了,于是挥挥手让人将这盘烤羊肉撤下。
江喜立即端向王孙们的桌上,又让人端来一道光明虾炙。
“这样看来,赵昭仪果然如传闻那样的才貌兼具,这也是皇兄的福气了。难得一次选秀,至少选到了心仪的美人相伴。”龙天连恭敬接过兄长夹来的虾,一旁的宫女己俐落剥去外壳,将鲜美的虾肉放在小碟子里呈上去给英王食用。
“赵昭仪气质清冷,容貌美艳,颇有特色。虽然表现出来的模样多少有一点作态,但你也知道,能在帝京扬名的美人,总是有些手段的。这不是坏事。朕近些日子赏赐她不少物件,给她换了一座居处,三天两头找她伴驾,倒也博得她一笑,脸上惯常端着的冰霜都不知不觉地化了,常常朝着我笑成一朵春花似的。”龙天运难掩自得,对自己无与伦比、所向无敌的魅力非常得意。如他这般拥有至尊的权财貌,又年华正盛,全天下有哪个女人能够不为他心动?
“皇兄有意给她升位分吗?”英王好奇问着。
龙天运摇头。
“此次这三十来名秀女里,仅她一人封了昭仪,尽被她风光受用好一阵子了,暂时没必要让她更上一位。
位分升得太快,对她也不是好事。”一脸为人着想的诚恳状。
或许赵吟榕是这批秀女里最具有特色的,但还没有能让他动情到恨不得时时抬举的地步。想那张德妃不也熬了多年,凭着资历以及生育有功,方才封了妃位吗?所以说,日子还长得很,谁都不用着急。
此时,赵昭仪连弹数曲雅乐,赢得满堂彩之后,终于在舞伎乐工接着表演时得以休息,被宫女扶回君王身_“皇上。”她轻身一揖,清冷的语调带着微微轻喘,显见今日的演出让她有些累着了。
“辛苦了,爱妃。”龙天运将美人扶坐在一边,让贴身太监江喜给她倒上一杯琼浆玉露解渴。
赵昭仪连忙谢恩,然后姿态优美地喝下这杯特供给君王的佳酿。龙天运瞧她似乎真的累得很了,脸色有些苍白,心中怜意大起,除了大方给了赏赐之外,也让她先行离席去打理一番再过来。
没了赵昭仪坐在一旁,英王就放心继续与自家哥哥闲谈下去——
“皇兄看得上眼的秀女全在此处了吧?”
“才貌皆俱的都在这儿了,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足,就没让她们来。怎么,这些秀女里有你看上眼的?有的话可要先说一声,朕给你留着。”
“不了!英王府后院都塞满了,臣弟暂时没有扩建的打算。”英王连忙摇头。他家后院那些美人已足够演好几场大戏了,完全不需要更热闹。
龙天运笑道:“美人还会有嫌多的?堂堂英王还怕养不起百十来个美人吗?你的封地以及俸禄,加上朕以各种名目给的补贴,你的后院再扩建十倍也吃不穷你。”
英王连连摆手。
“臣弟不怕被吃穷,只是没必要白养那么多人。美人虽然可爱,但多了也是烦人。”
“你啊,真是……”龙天运见英王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一名英王府内侍走至英王身畔,像是有什么事待禀。
龙天连认出此人是王妃的贴身近侍,问道:“王福,什么事?”
那名内侍低声道:“禀王爷,王妃有请。”
“王妃?她又怎么了?”英王眉头微皱,也不避忌在皇帝面前直接问。
倒是内侍颇有些难言之隐,支支吾吾仍没说出个理由。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英王不耐烦道。
龙天运半点不好奇自家三弟与他家王妃那点私己事,大方挥挥手道:“不管是什么事,既然让人来请,你就走一遭吧。”
英王只好点头,起身行礼告退:“容弟稍后再过来。”
“去吧!别太久,等会有事相商。”
“是。”
英王离开后不久,重新打理过妆容的赵昭仪被宫女扶了过来:因为终于没有了英王杵在一旁,她便能以小鸟依人的姿态,柔若无骨地偎向君王,尽情展现自己的情意。
“嗯?”他一手撑腮,侧看着美人儿,打鼻腔发出的声音,性感而撩人:撩到人心深处,引得人浑身酥软,无从招架。
赵昭仪此时自然也招架不了,就算她向来目下无尘、清高自许,但到底也逃不开对这位俊美君王的迷恋,轻易在第一眼见到他之后,便失去自己的一颗芳心,从此为他患得患失,从此满心只想着如何让他多看她一眼、多对她笑一次……最好他眼中只有她,再没有别人: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消失掉,让他眼中只看见她一人,再没有别人。
美人对他的痴心爱恋,龙天运一向很宽容,不会故作无视,也不会为着她们着迷到失态的情况而加以喝斥。此为再轻松不过的场合,不过是与宗亲共乐的家宴,并不必太注重规矩什么的,可以更自在一些:所以此时他看来佣懒而适意,即使威严天生,唇角微勾的风流模样,还是让偎在他近旁的赵昭仪迷了个七华八素,险些忘了要趁机让君王知道她受到的委屈。
幸好,她没忘,也不敢忘。为了争取俊美绝伦帝王的关注,所有该做的事,她就不能忘!她轻启檀口:“今儿个遇见德妃,她要我参拜宫礼,妾身依礼参拜了,却迟迟没等着德妃让起身……臣妾刚入宫,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是否曾有哪儿做得不好,或做错了,让德妃不高兴……”充分将一个刚入宫小女子的忐忑不安与谨小慎微给表现出来。
“她是妃,你是昭仪,自是该参拜。”想必这骄傲的冰美人是不屑屈膝在任何女人身前的。“不过她不让你起身,确实有失身分。这种事,你应该很习惯了。但凡美人,总要多少遭受些排挤嫉妒。”他轻笑,执过她一只玉手把玩,语气像是有些维护她,又像是不以为意。
赵昭仪自然也不是个笨的,当然明白君王的意思一他没有重视她到愿意护持她的地步。没有太重视她,就不会觉得她在别的女人那边受委屈算得上什么事儿。
她银牙暗咬,轻轻别开了脸去。
“臣妾知错了。下回见到德妃,会好生敬着,被为难也会忍着。”
美人颦眉带然,怎不教男人立即被勾起惜玉怜香的心绪?龙天运笑着搂她人怀,轻轻拍抚,像是疼惜万分地安抚着她的委屈,却并不月兑口任何承诺。女人玩的这些招式,他向来都是旁观不干涉,由着她们玩儿去。
虽然玩出的花样大多一个样,但有时,龙天运还是满期待有不同的花招可以来开开眼界的。
春闱过后,便是各式各样的赏花宴在帝京各处开办,其中由国子监主办的“盛华文宴”,邀请帝京里新晋进士才子们共度佳节,传出不少名篇佳作,原本没没无闻的年轻才子们,不少因此一夕扬名帝京,声名大噪,深受追捧。
今年进京赴考的举子素质相当优秀,高中金榜者又以二、三十岁的青壮为主,正符合新朝所需的新气象。
可以想见,这些充满活力与朝气的新血,将为朝堂带来新气象,而不再是一切以安稳固化为主的暮气沉沉。年轻皇帝如朝阳初升,正欲往无限的高点扬升,又怎容得被旧有枷锁捆绑住昂扬的步伐?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龙天运的心情都非常好,对接下来的殿试也充满信心。殿试之后,便是选辟:龙天运己让吏部先私下考核这些进士们的能力,打算以这些考核为依据,给这些新进士们安排到最适合的位上……
当臣民百姓们正欢欢喜喜四处赏花游玩时,他这个太平皇帝却是忙碌得紧,这阵子连一次正经赏花宴都没去过,心中虽有些许遗憾,却还是以皇朝大事为重一一自己这个帝王真是对得起父皇的重托、对得起天下百姓啊……在心中暗暗赞美完自己之后,龙天运便将剩下来的不太重要琐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两手一甩,专注于南巡一事上。
历时两个月的南巡,可马虎不得。前些天南巡的先遣大臣已领着一批人南下一一打理落脚歇息处,并在每个落脚点备齐皇上平日钟爱吃食的点心食物与用具,赶了宫廷特别饲养的牛羊各五百头南下,连同御膳房的大厨也拨了一半人手去部署各站。
要不是龙天运倡行俭约政风,下头的人为了讨好皇帝,恐怕会建上一条黄金白银铺就的道路以供圣驾行走,各地也会毫不节制地劳民似财、大兴土木建一些华而不实的行宫来取悦他;所以为了不扰民,不让地方官员藉此名目盘剥民力与民财,龙天运宁愿把一切南巡的供应都交由内务府以及皇家私库去解决。金璧皇朝国力正盛,皇家私库里几代累积下来的财富非常惊人。
钱粮在手,万事不慌,龙天运的底气足得很,难得出远门一趟,那庞大数字的花费,不过是私库里微不足道的支出罢了,半点无需让臣民去为他的花用伤神一一又不是叫化子,出门玩一趟还得朝臣向百姓化缘!
当然,种种南巡部署工作是臣子们的事,而龙天运之所以仍然每天在忙,则是必须批完所有标注为重要的奏折,审阅三省六部呈上来的重要公文,以及思考南巡期间看守朝廷的议事群。
他拉来了不幸正待在京城的三弟龙天连为首,三位顾命大臣旁佐,在他出宫期间代为理政,但凡不算特急事件,不算重大天灾人祸,都放权交由他们自行处理,不必特地八百里加急送到他手中让他决议。
“上次恣意在外面玩乐,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了。”待三位大臣退下后,龙天运才有些玩笑地感叹着,觉得自己真是个好皇帝,自动自发地为国鞠躬尽粹。
龙天连浏览完兄长南巡的路线图,若有所思地问:“皇兄,您……不会是偷偷预藏了五天行程要微服去玩乐吧?”
“怎么看出来的?刚才太傅他们都认为这行程排得恰当,没有疏漏之处。”龙天运眉毛一挑笑问,走近三弟一同看舆图。
“由歧川到江陵,只于江陵一处歇脚,但中间倘若行程走得快些,只需两天即可抵达,皇兄却打算用上七天去走这条路。如果皇兄让南巡的皇辇队伍缓慢行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拖延行程不说,在人多的地方还得配合沿途受百姓参拜,整个皇辇的行进速度说有多慢就有多慢:而皇兄若是丢下这些累赘,仅带着几名明卫暗卫快马奔向江陵,只消一天半的光景。提早五日抵达,不就是偷到五日清闲了吗?臣弟可不敢或忘七年前陪皇兄以东宫太子身分出使南绍国时,皇兄也曾金蝉月兑壳一次,还遇上了南绍‘春煊楼’的花魁欢欢,谱出了一段韵事哩!”好不容易出宫一次,目的地还是美景如画的江南,他这皇兄岂会允许自己身在美景之中仅仅当个以朝政为重的帝王?与他兄弟这么多年,还会不清楚吗?
“朕就知道这件事大抵瞒不过你!”
龙天运放声大笑,记起七年前在南绍国领受过的美人恩,皇弟不提他还真给忘了。当年他还差一点将那女子带回宫哩!不过,当年那花魁卖的就是“出淤泥而不染”,那清高冷艳模样,倒有几分像他现在的宠妾赵吟榕。可见自己是比较容易对这样的女子感兴趣的。
才貌兼具的美人都难免恃才傲物,所以身段也抬得高高的:但是,一旦收服了她们,其千依百顺、任人予取予求的柔媚则会尽数展现,让他得以独享她们美媚的一面。他向来享受这种收美的过程,并且不局限于某人,而在于“每一次”的美人恩。正兴头时,不介意宠着:兴头过了,连人带着美好时光,就留在记忆里,却再难想起了。
“皇兄,您现在是帝王,全天下之仰望,臣弟虽然希望皇兄事事如意,但更希望皇兄远离危险。”对于自家兄长的行程安排,英王龙天连情感上虽不反对,但理智上还是希望如今己经身居皇位的兄长,行事能以稳妥为主。
“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朕自认还算爱民如子,倒不觉得会有人因这次南巡起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
“可是,皇兄——”
龙天运挥挥手。
“朕当然知道世事就怕个万一,所以为兄自有安排,肯定是万无一失的,你放心吧。对于咱们龙家的天下、对于这个皇朝,朕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想要亲自带领臣民走向更强盛。不求千秋万代,但至少要挣取将国祚延长个百十来年是可以做到的。”
“既然皇兄心中有着伟业壮志,行事就应当更加谨慎才是。”
“行啦!必于朕的人身安全,就让燕奔他们伤脑筋去,你这个英王,只要代朕守好疆土,保天下子民一方安居乐业即是为国尽忠,就很对得起百姓对我龙氏一族的供奉了。”
英王拱拱手,虽然还想说些劝解的话,但皇兄明显不想听,所以即使他有满月复忠言,也没能倒进皇帝的耳里,只能暗叹一声,闭上嘴。
见三弟还算知趣,龙天运提脚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绽放得正艳的各色春花,笑道:“瞧这大好风光,此刻的江南,不知该有多美。美景佳肴丽人……朕倒想领会水乡江南的种种风情,尤其想听那吴侬软语,那股酥到骨子里的温柔,可不是咱帝京仕女会有的韵味。上回天逵南下办差,回来之后,对江南姑娘赞不绝口、念念不忘,至今仍然时常叨念着想再去。”
龙天运虽风流,但他的原则是当他身处帝王之位时,目光只放在属于他的后宫妃嫔,绝对不朝别人家的妻妾多看一眼,再美绝人寰也是不看不沾不想:而当他微服外出时,都是以自身本事去抢拨中意女子的芳心,不管那女子是出身青楼,或是飒爽侠女,或小家碧玉,一律真心对待一不过此等“真心”的期限非常短暂,短得像一场午睡的春梦,一下子就醒了,且半点不留痕迹。
若是此次南巡,能在极短极短的些许私人时间里,邂逅一场情缘,倒也是不错的。虽然说,有点难,但不妨碍龙天运对此有所期待。常年大鱼大肉,总会渴望尝几日清粥小菜不是?
听着皇兄愉快地说着他对江南之行的期待,英王只好拱拱手给予祝福:“那就预祝皇兄此行一切顺利,最好是得以遇见心仪佳人,给您留下深刻美好的回忆。”
“承你吉言了。”龙天运撇撇嘴,没好气地说着。他南巡可不是专为了猎艳,虽然心期待之,但直接说出来多扫兴,暗暗想着就成了。
他这三弟对女人的兴趣一向不大,除了纳入一妃四妾,几年下来都没再传出任何韵事。当年那四名美妾还是他由进贡美人中特地将最美的往他那边送,而他自个儿似乎从来没有主动表示对哪个佳人动心,并去求娶的。这对他来说,未免也太清心寡欲了。家里那些美人,看个两三年也该看腻了才是,长情这玩意儿挺傻气,他们龙家人向来不玩。他想自家三弟也不是什么长情货色,仅仅是对女人没多大兴趣而已。
嗤!真是有福不会享的楞头青。深觉这个弟弟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于是道:“天连,若是这次南巡有机会遇见绝色美人,朕一定帮你留几个带回来。帝京的美人看久了也就那样,江南那样的风情,你从没领受过,皇兄可得为你好好掌眼,挑几个能让你上心的。”
龙天连闻言不禁头皮发麻,一心只想打消掉皇兄这不靠谱的“好心”,连忙开口问道:“皇兄,您南巡自是以公事为重,其它的就别放在心上了,臣弟很快又要回北疆,目前对美色没有任何想法,皇兄您自个儿玩得好即可,不必挂心臣弟,真的!啊,对了!您后宫之中的每一处宫殿,都去过了吗?”
话题转得好硬,但再硬仍是得转。
龙天运一愣,顺着这个天外飞来的话题说道:“你当朕成天闲着没事逛后宫赏玩呀?哪一次召幸不是在‘甘露殿’点牌,叫江喜去后宫带人过来承幸?
难不成还得朕这个日理万机的皇帝巴巴地跑去她们那儿?这算是朕召幸她们,还是她们召幸朕?”他这个风流皇帝,还是很遵守规矩的,再怎么宠女人,也越不过那规矩去。“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了吧!”
龙天连也就直言了:“你所钦点的三十六名秀女,其中有一名叫柳寄悠的,是柳时春柳侍郎的次女,皇兄可记得?”
龙天运当然对此女仍有些印象。
“怎么问起她了?这位老闺秀可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怎么会不值一提?相反的,臣弟觉得她恐怕是这次入宫的三十六位秀女里,最独特的一位了。”英王忍不住说道。
“最独特?”龙天运失笑,终究没忍住在自家兄弟面前展现自己嘴巴的刻薄:“如果是比丑的话,此女确实……嗤,独特极了。”笑意微喷,但笑出声之后,很快就收了。毕竟就算刻薄人也要有所节制,帝王的一举一动很能影响别人的一生,他现在己经深有感触,愈加不敢肆意畅言,凡事点到为止。
“皇兄,柳家千金是个机智聪慧的女子,她的聪慧足以将她容貌上的不足给抵消掉,甚至还绰绰有余,让人会因为欣赏她的聪慧而不由自主地认为她其实长得并不差。”英王自从与柳寄悠相谈过之后,这些日子以来,偶尔回味,愈加感觉到此女的特别。她的长相是不出众,但在记忆中却又觉得她长成那样是刚刚好,一点儿也不丑,更不平凡,虽然完全称不上美。
龙天运讶然失笑道:“三弟,你不会是想讨要她吧?你这奇特的审美……哎,算了,既然你看上眼,那朕就不批评她了。若你愿意收她,朕就不用伤脑筋帮她婚配姻缘了!今科的年轻进士们都相当出色,不该强迫他们去娶大龄的平凡女子,你要的话,朕就——”
龙天连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一时忘了不能大不敬地打断皇帝说话,连忙低叫道:“皇兄!皇上!我的陛下!臣弟没有那个意思!从没想过要纳柳家千金为妾!让那样的女子给人当妾是不应该的!倘若臣弟今日未曾娶一妻半妾,自然愿意以八抬大轿恭迎她入府为正妃。但如今臣弟己有一正妻四贵妾,无意再沾惹更多红颜了!”
龙天运瞧着龙天连竟然没出息到额头都冒汗了,觉得稀奇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成了成了,不过一名女子,不管你觉得她如何独特,也就那样了,你急得冒汗像什么话!朕就一直认为你是个怪胎。对于欣赏的女子,不就是抬进门相伴一生最好吗?你既然不介意她的容貌,又怎么不愿意收她?”
“臣弟只是将柳寄悠当成谈话投契的知己,没有其它想法。”
“知己?三弟,知己这两字,放在异性上头就变味了你明白吗?红颜知己这词儿,着实香艳。一个能令你感到投契的女子,你不收到后院去,难不成还想着日后她嫁予别人之后,仍能出门来跟你继续当知己谈天说地?我金璧皇朝虽然民风开放,但你一个行正道之人,到底还是得在明面上遵守男女大防。”在上流的贵族圈子,虽然隐约听闻过许多私情秘事,但那都是不能明说的。而自家三弟本就不是个会玩阴私秘事的人,行事向来光明正大,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事无不可对人言。但世情就是一一你想光明正大,就乖乖遵守那些严苛的礼法吧,半点不能逾越。
所以异性知己什么的,想让世人觉得他们清白,根本就是妄想,干脆娶回家才省事。
“皇兄,臣弟对她真的没有男女情思。”英王也不是个天真的,自然知道世人会怎么非议男女之间的纯友情,所以只能无奈再次申明。
“并不是非要有男女之情才能娶回家。朕明白柳时春的千金相当平凡,但你既然觉得她尚有可取之处,应该不介意才是吧?人给娶回去了,也不必非得圆房亲近,就当给她一个自在的容身之处吧。你也清楚她那年纪,实在是不好嫁了。”
龙天连再三摇头,万万不敢应下,好不容易终于打消皇帝的心思。其实他的原意是想撮合兄长与寄悠的,但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皇兄向来重色,根本巴不得将容貌平凡的柳寄悠给早日月兑手。
也好,以皇兄重视相貌高于一切的性情,即使临幸了她,也不过是清冷一生的下场,那样反而害了她,还是别让后宫这样的地方困住她一生一世吧。龙天连最后说道:“如果皇兄同意,请容臣弟代柳家千金挑选适婚男子。”
好呀,怎么不好!简直再好不过了!有人愿代为处理这烫手山芋,他也省得为这种芝麻小事操心。所以他愉快地拍拍三弟的肩膀,重重点头同意道:“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希望朕南巡回来时,后宫秀女名册中己少了柳寄悠这一号人物。”这老姑娘的芳名老杵在秀女名册中,老实说,挺碍眼的,都把美人的标准给拉低好多。
“臣遵旨。”英王慎重领旨,打定主意要尽快帮柳寄悠寻到一个能与她琴瑟合鸣的良夫佳婿。
女人偶尔使点性子,会引发出男人的呵疼之心,愿意玩一回两回温柔小意那套哄哄人:但过与不及都会弄巧成拙,尤其如果她面对的是一个皇帝时。连倾国名花杨贵妃都曾惹怒唐玄宗而被驱逐过好几次,那么,天下又有哪一个女人敢狂言说她的君王宠溺她到愿意凡事包容、事事顺心毫无底限?
所以在南巡之前,又无事可做之时,龙天运懒得理会张德妃与赵吟榕之间的是非与争宠而有的小手段。通常妃妾太过闹腾时,丢一边去不理会是有其必要的,总得让她们明白皇帝不再恩幸时,再多的手段都是枉然。谁受委屈、谁被欺凌什么的,只要君王不放在心上,那么那些个自认为天大的委屈愤恨,就不是个事儿。这些女人总得记住,她们入宫的责任是愉悦他这个君王,只有君王心神顺畅了,她们的青云路才有得走。
但这些正青春貌美的女子总是忘记,金璧辉煌的皇宫里,仍然设置了“冷宫”这样令人胆寒的地方,荒凉破败且从不维修,像个冰冷的坟场。
想到冷宫……不禁就想到那个被分派到一处潮湿院落的柳家千金:那院落久无人居,一直用来放置废弃的杂物,离冷宫又近,连一般宫女太监都难得靠近。宫里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储秀宫向来是给公主郡主们上学的地方,附近并没有多少地方可以收拾成居住的房间。如果让秀女们挤一挤,三、四个人居一处院落倒是可以:但龙天运向来是个大方的人,最后让总管嬷嬷安排两名秀女一个小院落,三十四个秀女连同贴身丫鬟,便满满当当地将储秀宫附近的小院子都塞满了。
所以,实在也不是故意为难柳寄悠,而是,反正大家心照不宣,此女就是凑个名额进来镀金的,万不可能成为皇帝的女人不说,连指给宗室或勋贵都悬,甚至放眼今科进士都被皇帝嫌拿不下手,所以这位柳家千金,十有八九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没有巴结的必要,另找个地儿塞她非常合理。
这个叫柳寄悠的女子,好像真的不大一样哪!
长得那么平凡,还嫁不掉,但这个不该被他记住的名字却在听过多次之后,便自然而然地记住了。既然记住了,就难免在特别无聊时,会兴起一点点对她的好奇……
一时之间,三弟的推崇、太傅的赞扬,以及柳时春那张忧虎着女儿嫁不掉的苦瓜脸,一次次浮上他心头。
于是,他决定去会一会那个平凡的女人。
昨日天连进宫时告知他已找到一名才识不错的士子,虽只是个同进士,前途有限,但品性不错,待吏部对其能力考核过后,即将指派到外地当知县。年二十五,因家贫以及家中接连着几场丧事守孝的原因致大龄未娶。据说为人重贤德,不重才色,是个相当务实厚道的人。此人在天连游说下,己初步有了求娶柳二千金的意向,之所以迟迟没下决定,除了柳寄悠人还在宫里的原因之外,多少也有点齐大非偶的忐忑心思在纠结:毕竟柳寄悠就算当真貌如夜叉,到底仍是帝京贵女,他一个小小的同进士,家境又贫寒,是完全没底气的。
不过,如果那个同进士脑筋还算正常的话,就会想明白娶这样一个贵女,绝对是一本万利,对他的前程绝对有大大的帮助。龙天运想,也许再过半个月,冷宫边上那间放杂物的小院就可以空出来继续用来放杂物了。
反正今儿个有空,龙天运便一身常服晃向皇宫边上、冷宫的方向、柳寄悠目前暂住的小院而去。到达时,小院子四下无人,门口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人站岗,门板就这么半敞着。龙天运特地看了下,发现一扇门的门枢己经被蛀烂了,就卡在半开不开的地方,半靠着一截榕树的枝干而立,正好撑住那半扇门不致掉落……光看这大门光景,就可以想像整个小院破落成什么样。不知那柳家千金这阵子对于这样“破落户”的生活有何看法?
没让江喜去通报,随侍的太监宫女以及侍卫也让留在外头,龙天运迳自跨过腐朽得不成样子的门槛,走进院子一一小院在一个多月来的打理下,已不若当初的荒芜,有花、有秋千、有干净的草地,并且有丝竹声与笑声,空气中更隐隐可以闻到淡淡的茶香以及清香的食物味道。
柳寄悠可说每天都在练琴,且至少要连着弹一个时辰以上才会休息,此时刚好将一曲长长的《访春》给弹完,算是完成今日的练琴,大大地伸了下腰,然后以衣袖掩住忍不住张口的哈欠。
午后时光,阳光温和,清风徐来,真是催人人眠。她那两个丫鬟早被周公召唤去了,但她向来不轻易在白日睡觉,觉得那太浪费时间,所以趁着今日阳光正好,打算多看几本书。英王前些日子托人带来许多少见的珍贵古籍孤本,她忙着品阅以及抄写,日子就在这样忙忙碌碌之中飞快地过去了,一点也不觉得皇宫内院的生活有多难熬。
进宫一个多月以来,较为可喜的收获是一她成功地得到大多数冷宫女子的接纳,在平日的交流之中,她提供绣布针线以及纸笔书籍等物,让她们有事可做,而不是缩在阴冷的角落将自己逼成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她向来认为人不能每日无事可做,不管是打扫也好,读书刺绣也好,甚至成天找人吵架都行,就是不可一个人闷着,否则必定早晚闷出病来。
有事做,活着就不会无聊,任何情况下,人生都不会毫无意义地虚度,就算身处在这无望的冷宫中。
与其坐困然城天天哀悼自己的失宠与绝望,等待老天收回性命,还不如改换心情,好好为自己活一场。所以她努力让她们转移注意力,给她们找事做,虽然能做的事不多,目前收效也有限,且不是每个人都待见她,但尽力就好,无愧于心即可。
柳寄悠坐在长廊扶手下方的木椅上,捧着书看,身子也因为没人监督而懒散地靠着一根柱子,并不维持着一个贵女该有的端庄仪态,怎么舒服怎么着。原本正看得人迷,却在一种受窥视的感觉中无法专心阅读,于是凭着直觉抬起头直直望向那方向——
不远处,她方才弹琴的地方,此刻立着一道挺拔身影:那贵气天成的气势,不必以衣识人便知道来者是谁一一可不正是金璧皇朝那位年少登基、俊美无俦、采尽天下芳心的当今圣上吗!
她愣了一下,将书放下,起身走过去,盈盈行礼拜见:“小女子柳寄悠参见吾皇,陛下万安。”
“怎么没有自称臣妾?”龙天运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想挑剔一下。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实在平凡无奇的女子……嗯,真是没什么出色的地方。长得不怎样就算了,连打扮也不鲜亮,整个人寡淡得紧,不知是因为自暴自弃还是有自知之明?她的五官并没有太大的缺失可挑剔,可同时也找不出足以称道的地方。
至少不丑。龙天运心中暗暗想着,觉得她这样的容貌其实不应该在婚事上有所困难,之所以特别困难,说起来他真的得负上很大的责任。只是一句戏言,就生生把她的婚事给耽搁掉了,让帝京男子都对她退避三舍,宁愿娶比她更差的,也不娶这个被他取笑过的“丑女”。
柳寄悠低着头。
“小女子自知身分,不敢妄称‘臣妾’。”
“嗯,平身吧!”他抬手。是个识时务的,这样很好。
“谢皇上。”
龙天运看着眼前半垂脸蛋的女子,看着看着,竟没有嫌弃地移开眼,就想看她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色。当然,一时是看不出来的。倒是她的一双眼,打自半垂下来之后,就没再抬起过,恭敬十足,却又不合常理。他这样一个各方面都是天下最顶尖的至尊,任何一个有机会靠近他的女人,无不想尽办法多看一眼一不见得是想博得他的关注,更多是纯粹对于他容貌的喜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在金璧皇朝是被允许的。
包别说他的妃妾,以及那些此刻正住在储秀宫的未来可能成为他妃妾的女子,哪一个见了他不是欣喜若狂?同时因为他的身分而又敬又畏又爱,恨不得能让他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但这柳寄悠……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平静而恭谨,像是就只是将他当帝王敬着,除此之外,无其它妄念绮思。
这就有点意思了。自小到大,他都是一群美男里最出色的那一个,谁都无法忽视他,突然今日只被当成帝王敬着,无视于他的外貌,真是奇特的感觉:尤其,当他正看着她,而她对他并不另眼相待时。
他没有跟平凡女人相处的经验,所以此刻也没什么话好说,正好瞄到桌上的琴,便道:“弹一首曲子给朕欣赏如何。”
这不是询问,而是客气一些的命令。
柳寄悠自然识趣,点头轻道:“请容奴家献丑。”
在她那双手抚上琴弦时,龙天运盯着她的手,突然说道:“就弹‘太平调’吧。”
柳寄悠那双始终保持着恭慎低垂的双眼终于抬起来,与他对上了一瞬,然后又垂下。低应:“是。”
静了一瞬,《太平调》轻缓温润的音律自其指间流淌而出。
琴是平凡的琴:弹琴人除了有一双特别修长匀称好看的手之外,其它都平凡极了。乐音流畅自然,让人不由自主沉浸入一种愉悦而平和的情境中。在这样温润的琴声里,他没了心思去评断她琴艺的高低好坏,没想着拿曾经听过的优秀乐曲来比较出个优劣。
他就只是闭目聆赏那轻柔乐曲所织就的愉快情境并徜徉其中,一时身心彷若被甘冽的清泉洗涤过一般的舒畅。
真正出色的乐曲,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于是,龙天运在乐曲结束许久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于何时竟在桌上轻轻击节微拍着,可见这曲《太平调》让他多沉醉。
“相当好。”值得他为之破例地击节叹赏。
柳寄悠显然不明白被一个君王如此称赞是天大的荣幸,她只是起身恭立于一旁,并没有激动高呼“谢主隆恩”,脸上表情甚至无丝毫变化,看起来就没半点深感荣幸的样子,但龙天运好心情地不予计较:对于有才华的人,他总是愿意多给一些宽容。
“再让朕看看你其它的才华吧!”他显然意犹未尽,觉得她应当有更多的内蕴。
比起赵昭仪绝妙精准却没有丝毫情感感染力的琴艺,这柳寄悠的琴艺显然更胜一筹。她的琴音予人温暖的感觉,并且带有一种灵动,像是还原乐曲内蕴一一传达一种心音,一种快乐。
许是因长得平凡,所以才会将心力贯注在才艺上。没有高傲的本钱,所以只能将性格养出温和模样,带着一种宠辱不惊的超然,让人觉得她就算没有美貌,却是一个相当独特的人。
“请陛下见谅,小女子除了不值一提的琴艺外,并无其它可示人的才华。”柳寄悠实在不情愿陪这个看起来特闲的皇帝虚度这大好春日时光,正想着要如何才能将人给送走……
龙天运依稀靶觉到自己似乎被嫌弃了……这一定是错觉!这女子直言说没有其它才华,并不是为了打发他走,而是当真没其它才华了,是吧?
“方才看你正在读书,想来平日必是有做些诗词文章了?”
“回陛下的话,小女子平日虽然会看些闲书,却是没有才情写诗词文草的,平常闲暇时,就抄一些佛经静静心。”
“你正大好年华,怎么学起老人家抄佛经了?莫不是有遁世之思?”
“倒不是有什么遁世之思,就仅仅是打发日常无聊而已。”柳寄悠真希望这种无聊乏味的闲谈可以尽快结束……
“那么,丹青如何?棋艺又如何?绘画需要心境,下棋则否,此刻倒是可以手谈一局。”琴棋书画四艺,总不可能就只会弹琴吧?或者应该说,此女应当没胆回他一句一就只会弹琴。
然而,龙天运猜错了,此女真的有胆这么回!
“让陛下见笑了,小女子……也就琴艺稍稍拿得出手,其它的,真的不擅长,亦不敢在陛下面前献丑。”
柳寄悠温声说着,委婉拒绝。
龙天运简直要被气笑了。
“不敢献丑?好个不敢献丑!你这分明是推托之词,倘若朕有心追究,往严重里说,治你一个欺君之罪都不为过。”
“多谢陛下宽宏大量,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柳寄悠也没打算逞口舌之快,很干脆地拍了个龙屁,让龙天运没法真的对她追究下去。
龙天运确实被她几近赖皮的应对方式给噎住了。
虽然他从不与女人计较,但这么刁的女人,他还是生平仅见,一时竟无法从过往丰富的猎艳经验里去找出恰当的反击,有种深深的败退感:这感觉,真不好,简直憋屈极了。
因为心口的一股不顺之气,让龙天运一时端不住风流倜傥的风度,说话就直白得不客气了一“朕怎么觉得你似乎巴不得朕立马走人?”
“陛下日理万机,为着让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有安稳生活而勤政不辍,小女子实不敢耽误陛下宝贵的时间。”没错,就是想赶人了。
“朕的女人里,没见过如你这般胆子大的。”
柳寄悠暗自咬了咬唇,小声驳道:“小女子虽是秀女,却并不是陛下您的女人。这一点,陛下您是知道的。”
龙天运轻笑出声,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托住她下巴,将她始终低垂的脸给抬起与他对视——这样好多了,他己经无比厌烦于仅仅看着她的头顶心说话。
“休说你是秀女,本来就是朕的。放眼整个皇朝,只要朕想要,就没有不能得到的女人。”嗯……她的触感还不错,滑女敕温软,细致的肌肤没沾一丁点脂粉,真是清爽啊。
柳寄悠力持镇定道:“皇上是个明君,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然后呢?”他兴味地问。
“所以陛下答应过的事不会有反覆,更不会食言。”
“你的意思是,倘若朕食言了,就是个昏君了?”他俊朗的面孔沉了下去,身为至尊帝王的气势一下子外放出来,威压迫人,让人不敢直视。
柳寄悠被这气势一压,心中自是惊惧,不觉浑身轻颤,但仍是力持镇定地说:“陛下当然不是昏君,而是我金璧皇朝的盛世之君,再英明不过了。”所以,不管他此刻心中在想什么,打算怎么处置她,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收用她。因为他是明君!
只要让他认下这点就好。
龙天运当然不笨,相反地,他打小天资聪颖,是众多兄弟里最被先皇倚重的优秀皇子:因而柳寄悠的心思,他轻易就能看得清楚。
对望了许久,他的心绪竟莫名地平和了下来,本来是有些动怒的,却不知为何看着她脸好一会儿,那怒气就消散了,不再有半点为难她的心思,于是放开她道:“你相当聪慧,就算害怕,仍能用话将朕困住。为了‘明君’之名,朕说什么也动不得你。”
也不是当真动不得,而是,为了她这样平凡的女子,不值得。柳寄悠看得很明白,所以她连忙低头谢恩:“谢皇上开恩。也多谢陛下容忍小女子的出言不逊。”
“罢了、罢了!今日暂且放过你,下次可别再犯了,明白吗?”他堂堂帝王之尊,并不常有这样的善心去宽容别人的不敬。
“小女子谨记于心。”
龙天运笑了笑,转身朝大门走去,想着既然来到储秀宫附近了,那就顺便去看看其他秀女吧!那些秀女虽然并不独特,但美丽悦目即可,他不挑剔。
直到君王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不见之后,柳寄悠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有些发软的身体靠在廊柱上微微喘气。
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并不好。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在君王面前,再怎样小心谨慎都不为过,但她最后还是顺从了自己的本性,做不到千依百顺、唯唯诺诺。
下次若有机会再站到君王面前,万不可如此了。昶昭皇帝不是英王,也不是任何人,他是皇帝!而皇帝是不能有丝毫冒犯的,不管他性情是否宽厚能容。
“不过……感觉上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皇帝呢……”柳寄悠缓过气之后,忍不住低笑着轻语。
只是,在上而言,他也未免太……不挑了吧?方才有那么一瞬,她真觉得皇帝当真是想将她收入后宫的,真是吓坏她了!还好,最后他发火了,也就忘了这件事。
轻抚自己平凡的容貌,她不可思议地边笑边摇头,正想走回廊下继续看书去,不料有人从外头叫了她一声一一“柳姑娘?”
柳寄悠转头,看到冷宫中的一名中年宫女正站在大门外朝她招手。
“明玉姑姑有何吩咐?”她走到大门边问道。
这名叫明玉的老宫女据说才三十五岁,但看上去约莫快五十了,头发已然灰白。可能是身处冷宫,没有打理自身的条件,所以才会非常显老。
老宫女明玉像是有些紧张地扭着手上的帕子,好一会才道:“方才……我看到有人从你这儿离开……那是、是当今陛下吧?”
柳寄悠看着她,没说话。
“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跟主子一同被眨到冷宫已经十年了……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我们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都是事后才听说……今日突然见到新帝,真是惊讶……显然,陛下对你是不同的……你定然是有大造化的……”
“明玉姑姑,我没有什么大造化,你想多了。”柳寄悠说的是实在话,但同时也知道眼前的明玉不会相信。
丙然,就听明玉迳自道:“我可没有想多。若不是待你不同,又怎么会将你安置在此,与其他秀女区别出来……这儿多幽静啊,平常也不会有妃嫔等贵人过来,皇上来此与你相会,都不必担心给你招来嫉妒呢,想得真是周全??你果然是独特的。”柳寄悠嘴角微扯,看着明玉正胡想得欲罢不能,无论她怎么说都听不进去,索性就不说了,随她去吧!
反正她自个儿是从来不作白日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