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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小说全集(全三册) - 豆瓣读书

摘要:不只是读书,是经历!卡夫卡五部曲,让你的灵魂“卡”在文学宇宙!弗朗茨·卡夫卡(Franz Kafka,年7月3日-年6月3日)小说家,世纪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今天是卡夫卡去世纪念日与大家共享他两个有意思的短篇在法的大门前文|卡夫卡译|张荣昌…
不只是读书,是经历!卡夫卡五部曲,让你的灵魂“卡”在文学宇宙!

弗朗茨·卡夫卡

(Franz Kafka,年7月3日-年6月3日)

小说家,世纪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

今天是卡夫卡去世纪念日

与大家共享他两个有意思的短篇

在法的大门前

文|卡夫译|张荣昌

摘自|《变形记--中短篇小说集》

- 声明:转载先请私信联系 -

本篇是《诉讼》中的一节,年首次发表,后收入短篇集《乡村医生》。

在法律的大门前站着一个守门人。一个从乡下来的人走到这个守门人跟前,请求让他进入这法律的大门。可是守门人说,他现在不能让他进去。那人想了想,随后就问,那么以后他是否可以进去。“这是可能的,”守门人说,“但现在不可以进去。”由于法的大门跟通常一样敞开着,守门人又走向一边了,那人便弯下身子从大门向里面张望。当守门人发现这一情况时,他便笑道:“既然你很想进去,你不妨就不顾我的禁令试一试。但是你记住:我是有权势的。我只是最低级的守门人。但是一个一个大厅的门口都站着守门人,权势一个比一个更强大。那第三个人的模样就连我也都不敢正视一眼。”这样的困难是那个乡下人所不曾料想到的,法的大门应该对每个人并且随时都敞开着的呀,他这样想。但是当他现在仔细打量穿皮大衣的守门人,看着他那个又大又尖的鼻子,那部又长又稀又黑的鞑靼胡子的时候,他便决定还是等一等,等得到允许后再进去。守门人给他一张矮凳,让他在门边坐下。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坐在那儿。他作了许多要求准许进入的尝试并用自己的请求疲惫守门人。守门人常常盘问他几句,向他询问他家乡的情况以及许多其他方面的情况,但是那都是些如大人物们所提的冷冰冰的问题,而最后他总是又告诉他,他还不能让他进去。那人为作自己的这趟旅行配备了许多物品,他倾其所有,其中不乏很有价值的东西,去贿赂守门人。守门人虽然一一都收下,但每次总是说:“我收下它们,只是为了使你不至于认为你耽误了什么事。”在这许多年里那人几乎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守门人。他忘记了别的守门人,这第一个守门人似乎是他进入法的大门的惟一障碍。他诅咒这个不幸的偶然事件,在头几年里大声嚷嚷,后来他老了他便只是嘀嘀咕咕。他变得傻里傻气的了,而由于他在多年研究守门人的过程中也已经熟识了他皮领子里的跳蚤,他就也请求跳蚤们助他一臂之力,使守门人改变主意。最后,他的视力减退了,他不知道,他周围的世界真的变暗了呢,还是只是他的眼睛在欺骗他。但是现在他分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亮,它永不熄灭地从法的大门里射出来。他将不久于人世。临死前,整个这段时间里的全部经验在他头脑里会集成一个他迄今还未曾向守门人提出的问题。他向他招手示意,因为他不再能够直起他那僵硬的身体。守门人不得不向他低低地俯下身去,因为他们之间身材高度上的差别已经发生了大大不利于那乡下人的变化。“你现在还要知道什么呀,”守门人问,“你真不知足。”“所有的人都在追求法,”那个人说,“在这许多年里除了我以外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要求进去的呢。”守门人看出此人已是濒死之躯,为了让他那渐渐消失的听觉还能听清楚,守门人对他大声吼叫:“这儿这道门别人谁也进不了,因为它是专为你而开的。现在我去把它关上。”

(完)

致某科学院的报告

这篇寓言小说写于年5、6月间,见于《八开本笔记本》第二本,年月发表于《犹太人》杂志,后于年收入短篇集《乡村医生》。

高贵的科学院的先生们:

诸位要求我向科学院提交一份关于我过去的猿猴生活的报告,我感到十分荣幸。

遗憾的是我无法按此精神满足这一要求。我脱离猴类已近五年,从历书上看这段时间也许很短,但像我所做的,一路过来犹如快马飞奔,无限漫长;一段段路程上有优秀人物、忠告、喝彩和管弦乐陪伴着,但从根本上来说是孤独的,因为所有的陪伴——仍借用形象的语言来说——都在离栅栏很远的地方就停止了。如果我当初固执己见地抱住我的来历不放,囿于青年时期的回忆,那么就不可能取得这一成就。不固执己见恰恰正是我自愿承担的最高信条;我这自由的猴类甘心接受这一约束。但是因此记忆也就越来越淡薄。如果说起初我可以自己决定是否通过天空在地面上方构成的这整座大门返回的话,那么随着我被鞭策向前进化,这扇大门同时变得越来越低矮和窄小;我在人类世界中觉得更舒适和亲近;从我的过去向我吹来、令我背脊战栗的风暴减弱了;今天它仅仅是吹凉我脚后跟的一阵清风而已,而远方的那个窟窿——这阵清风从它那里刮来,我当初从它那儿进来——则已经变得如此之小,以至于我即便有足够的力量和意志一直跑回到那里,我也得剥掉自己身上的一层皮才能穿过那个洞口。坦率地说,虽然我喜欢选用形象的语言表述这些事物;坦率地说,我的先生们,你们的猿猴生活,只要你们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对于你们而言不可能比我的猿猴生活对于我而言更遥远。可是在地上行走的人,个个脚后跟发痒;不论是小小的黑猩猩,还是伟大的阿喀琉斯。

但是我也许能够在最狭隘的意义上回答你们的询问,而且我甚至很乐意这样做。我所学习的第一件事是:握手;握手表示坦诚;但愿今天,当我达到我的事业的顶点的时候,除了和诸位初次握手之外,我还能开诚布公地说上几句话。我要说的对于科学院来说将不具有什么实质性的新东西,离人们要求于我的,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相去甚远——不过,不管怎么说,它总算还可以揭示使一只从前的猴子闯入人类世界并在那里安身立命的准则的吧。但是,要不是我对自己十分有把握,要不是我在文明世界所有杂耍舞台上的地位已达到牢不可破的地步,那么连下面这些微不足道的话我也不会说的:

我来自黄金海岸。关于我是怎样被人捕获的,这个我得借助旁人的报告来加以说明。晚上哈根贝克公司的一支狩猎探险队——顺便提一下,打那以后我已经和探险队队长一起喝过好几瓶上好的红葡萄酒——埋伏在岸边丛林中,这时我正和一群同类去饮水。人们开枪,我是惟一被击中的,我身中两枪,一枪打在面颊上,伤得不重,但留下一大块再也不长毛的红疤,它使我得了红彼德这个令人反感、毫不恰当、简直可以说是由一只猴子发明的名字,就仿佛我和那只刚死不久、有些名气、受过训练的猴子彼德惟一的区别就是面颊上的这块红疤似的。这是顺便说及。第二枪打在我臀部下方。伤得不轻,使我至今走路还有点儿瘸。最近我在报上读到一篇文章,这是一万个不负责任地拿我大做文章的无聊文人中的一个写的,说是我的猴子本性还没有完全被克服;证据就是,每逢有人来访时我总是喜欢脱下裤子让人看子弹的射入处。这个家伙写字的手指头真该一根一根地给子弹打掉。我,我爱在谁面前脱下裤子就可以在谁面前脱;人们无非是将会在那里看到一块整洁的毛皮和一个一次——让我们在这里为了一个确切的目的选用一个确切的词儿,但这个词儿不应受到曲解——违法的射击留下的伤疤。一切都显而易见,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需要说明真相的时候,每一个具有高尚节操的人都摒弃最文雅的举止。相反,倘若那个文人在客人面前脱下裤子,那情形当然就不一样了,而他没有这样做,我愿说这是理智的表现。但是既然如此,他就也不应该用他那种细腻的感情来管我的闲事。

在那一阵射击之后,我在——从这时开始我逐渐有了自己的记忆——哈根贝克轮船中舱的一只笼子里醒过来。这不是四面有铁栅的那种笼子,而是只有三面是铁栅,一面钉牢在一只木箱上,木箱成了笼子的第四面。整个笼子既矮又窄,既站不直,也坐不下,因此我弯着不住打颤的膝盖半蹲着,而且由于我起初大概不想见任何人,只想呆在黑暗中,所以我就把脸朝着木箱,我的后背被铁栅嵌进肉里。人们认为在最初阶段这般照管野生动物是有好处的,我今天根据我的切身体会无法否认,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情况确实如此。

可是我当时是生平第一次没有出路;至少往前走走不通,我前面是木箱,木板一块连着一块。虽然木板之间从上到下有一条缝,刚发现时我还懵懵懂懂喜冲冲地吼了一声,可是那条缝小得连尾巴都塞不进去,而且用尽猴子的全部力气也掰不开。

据说我异乎寻常地很少吵闹,这是人们后来告诉我的,人们从中推断出,我不是很快就会死掉,训练起来可以得心应手,如果我能够安然度过第一个危险期的话。我平安度过了这个时期。低声啜泣,痛苦地寻找跳蚤,懒洋洋地舔食椰子,用脑袋撞箱子,看到有人走近就吐舌头——这些就是我在新生活中最初的活动。但是在从事所有这些活动时只有这一个感觉:没有出路。今天我当然只能用人类的语言描述当初猴子的感觉并因此不能把这种感觉描绘正确,但是即使我已不能再现那旧有的猴子真实,至少在我的描述的方向中存在着这种真实性,这是毫无疑问的。我要找到一条出路。

迄今为止我曾有过那么多的出路,如今却一条也没有了。我寸步难行。倘若有人用钉子把我钉住,我的迁徙自由也不会因此而变得更小。这是为什么?你就是抓破脚趾间的肉,也不会找到原因。你就是用后背死劲儿顶铁栅,直到自己差点儿被勒成两半,也不会找到原因。我没有出路,但必须给自己找到一条出路,因为没有出路我就没法活。老是挨着这木箱壁——我就死定了。但是在哈根贝克公司猴子就该挨着木箱壁——那么我就不当猴子好啦。一个清晰而美好的想法,我不知怎么的就在我的肚子里想出来了,因为猴子用肚子思维。

我担心人们不太明白我所说的出路是什么意思。我按其最平常、最完整的意思使用这个词儿。我有意不说自由,我并不是指在各方面都自由自在的这种伟大的感觉。作为猴子我也许了解这种感觉,而且我曾结识过渴望它的人。可是就我而言,不论当时还是现在我都不要求自由。顺便说一句:在人类中间人们太过于频繁地用自由来欺骗自己啦。正如自由可算是最崇高的感情一样,相应的错觉也可算是最崇高的感情。我在杂耍剧场登台演出之前常常看一对艺术家在天花板下表演空中飞人。他们来回摇摆,荡来荡去,他们跳跃,他们相互飘荡进对方怀里,一个用牙齿叼住另一个的头发。“这居然也是人类的自由,”我想,“专横跋扈的动作。”对神圣大自然的莫大嘲讽!如果让猴类看到,没有哪幢房屋不会被它们笑塌。

唔,我不要自由。只要一条出路。要是我到了随便哪一个地方,我就不想被一面木箱壁或相似的什么东西拘留住,而是要有一条出路,右边,左边,不管去哪儿,我不提别的要求,哪怕出路只是一种错觉,这要求不高,错觉就不会更大。往前走,一个劲儿往前走,只要不高举双臂,一动不动地紧挨一面箱壁站着。

今天我看清楚了:倘若不是保持了内心最大程度的平静我是永远也实现不了这个目标的。的确,我能有今天,也许全得归功于我上船后头几天内心感到的那种平静。但是这种平静我又得归功于船上的人们。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好人。时至今日,我还很乐意回想起当初我半睡半醒时在我耳边回响的他们那沉重的脚步声。他们习惯于不论做什么事都慢。如果一个人想揉眼睛,他就像举一个悬着的杠铃那样举起手来。他们的玩笑粗俗,但真诚。他们的笑声总是混杂着一阵听起来吓人、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咳嗽声。他们嘴里总有什么东西要吐,往哪儿吐,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所谓的。他们总是埋怨我把跳蚤传给他们,但是他们从不因此而真生我的气;他们知道,我的毛皮爱生跳蚤,而跳蚤会跳,他们也就容忍了。他们不当班的时候,有些人有时就围成半圆形坐在我周围;他们不大说话,只是互相叽叽咕咕,伸直四肢在木箱上抽烟斗。只要我有一点动静,他们就拍膝盖,时不时还有人拿一根棍子,我哪不舒服便在那儿给我搔痒。如果今天有人邀请我坐这条船出航,我定会拒绝这一邀请,但是同样可以肯定的是,我在那条船的中舱中将不会只是沉浸于可恨的记忆中。

主要是我在这些人当中获得的平静阻止我有任何逃跑的企图。今天看来,仿佛当时我至少还预感到,如果我想活,我就得找到一条出路,但这条出路不可能通过逃跑来获得。现在我不再知道当时是否有可能逃跑,不过我相信这是可能的,一只猴子总是有可能逃跑的。今天我用牙齿咬开一颗普普通通的核桃都得小心谨慎,但是当初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准能咬断笼门的锁。我没有那样做。那样做又会有什么好处呢。头刚伸出去,就又会被抓住,被关进一只更糟糕的笼子里,或者我可以偷偷逃到其他动物那儿去,比如钻到我对面的蟒蛇中去,在它们的拥抱中毙命,或者我竟然能溜上甲板,跳入水中,然后在大海上晃荡一会儿,淹死。绝望的挣扎。我当时并不像人那样会算计,但在周围环境的影响下,我的行为好像都是算计好了似的。

我并不算计,但是我从容地观察着。我眼看着这些人走来走去,总是同样的面孔,同样的动作,我常常觉得好像这只是一个人。是这个人或这些人在不受阻挠地行走。一个崇高的目标在我心头渐渐产生。没有人向我许诺,如果我变得和他们一样,铁栅就可以打开。人们是不会作出这种显然无法履行的诺言的。但是如果人们履行诺言,那么诺言也会事后在人们从前曾寻找过它们的地方出现。这些人本身身上没有什么很吸引我的东西。假如我是已提及的那种自由的拥护者,那么我宁愿葬身大海,也不愿选择这些人的目光向我指明的出路。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在想到这些事情之前就已观察他们很久,是大量的观察才促使我选择了这个明确的方向。

模仿这些人真是容易得很。吐唾沫我在头几天里就已经会了。后来我们就互相朝对方的脸上吐;区别只在于事后我舔干净我的脸,他们却不。烟斗我很快就抽得像个老手,后来每当我还用拇指按按烟袋锅的时候,整个中舱就会欢呼;只是空烟斗和塞满的烟斗有什么区别,这一点我很久都不明白。

最让我伤脑筋的是烧酒瓶。那种气味叫我难受,我尽力克制自己,但是花了好几个星期我才做到这一点。奇怪的是,人们对待这些内心斗争比对待我的别的什么表现更认真。在我的记忆中我也不区分这些人,但是其中有一个人,这个人老来,独自一人来或和同伴一起来,白天来,黑夜来,什么时候都来;他拿着酒瓶走到我面前并给我授课。他不理解我,他想解开我的生存之谜。他慢慢地拔去瓶塞,然后望着我,看我是否领会;我承认,我总是怀着狂热和急切的心情聚精会神地注视他;在整个地球上没有哪个为人师者找得到这样一个学做人的学生。瓶塞拔去后,他将瓶子举到嘴边,我的目光一直追随他直至他的喉咙;他点点头,对我表示满意,并把酒瓶放到唇边;我,因自己逐渐开窍而欣喜若狂,一边尖叫一边浑身上下乱抓乱挠;他高兴了,把瓶子举到嘴边喝了一口;我,急不可待拼命想模仿他,在笼子里撒了泡尿,这又使他大为满意;这时他就把酒瓶举得离自己远远的,又猛地往上一举,以夸张的姿势示范性地一仰脖子,一口气把酒喝干。我,让过分强烈的渴望弄得疲惫不堪,再也无法跟着做下去并软绵绵地靠在铁栅上,而他则因此而结束了这堂理论课,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并咧着嘴笑了笑。

现在才开始实际训练。我是不是已经被理论课搞得太累了?没错,是太累了。我命该如此。尽管如此,我仍然竭尽全力去接递过来的酒瓶,哆哆嗦嗦地拔去瓶塞;随着拔瓶塞的成功,拔除新的力量渐渐生成;我举起酒瓶,与示范动作已经几乎分毫不差;我把酒瓶放到嘴边,然后——然后厌恶地,厌恶地,尽管瓶子是空的,里面只还有那气味,然后我就厌恶地把它扔到地上。令我老师感到伤心,令我自己更感伤心;扔掉酒瓶后我也不忘记用优美的姿势摸摸肚子和咧着嘴笑,然而这却既宽慰不了他也宽慰不了我。

训练课就这样频频进行。我的老师真了不起:他不生我的气;他有时用燃着的烟斗烫我的毛皮,直到我很难够得着的什么地方开始冒烟,但是随后他又会自己用他那只慈爱的大手把它扑灭;他不生我的气,他认识到,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与猴子的本性作斗争,而我则更任重道远。

可是后来这对他和对我来说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胜利啊:一天晚上,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许是一个庆典,留声机唱着,一位军官在人群中踱着步——就在这天晚上,我趁人不注意,拿起一只无意中放在我笼子前的烧酒瓶,在在场人越来越大的关注下合乎规范地拔去瓶塞,将瓶口放到嘴边,毫不迟疑,没有咧嘴,活像个喝酒的行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咕嘟咕嘟地把酒喝了个精光,不再是由于绝望,而是像艺术家那样把瓶子扔掉;虽说忘了揉肚子,但是由于我没有别的办法,由于我急不可耐,由于我晕晕乎乎,我竟简单明了地喊了声“哈啰”,发出了人的声音,凭着这声呼喊跃入了人类社会并感觉到人们的回音。“听啊,他说话了!”这回音犹如在我的整个汗淋淋的身体上的一个亲吻。

我再说一遍:模仿人类对我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我之所以模仿,是因为我在寻找一条出路,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即便那次胜利也还是远远不够的。我很快又失去了那种声音,几个月后它才出现;对烧酒瓶的反感甚至变本加厉。不过我的方向却是一劳永逸地定下来了。

当我在汉堡被交给第一个驯兽人时,我很快就认识到在我面前有两条路:动物园或杂耍剧场。我没有犹豫。我对自己说:要尽力争取进杂耍剧场,这就是出路;动物园只是一只新笼子;你一进去,你就完了。

于是我就学习,我的先生们。啊,当你不得不学习时你就会学习,当你想寻找一条出路时你就会学习;你会不顾一切地学习。你会用鞭子来鞭策自己;稍有反抗你就会撕咬自己。猴子天性飞速地离我而去,致使我的第一位老师自己因此而几乎染上猴性,不久就不得不放下教鞭并被送进一家精神病院。幸亏他不久之后就出院了。

可是我累垮了许多老师,有几个甚至是同时累垮的。后来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大的把握,公众关注我的进步,我的前途开始变得光明灿烂的时候,我就自己聘请老师,让他们坐在五间彼此相接连的房间里,我不停地从这间跳到那间,同时向他们领教。

这些进步!知识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射进正在开窍的脑子!我不否认,这使我感到幸福。但是我也承认,我并没有过高估计这一点,当时没有,现在更不会。我作出了至今举世无双的惊人努力,达到了一个欧洲人的平均文化水平。这本来也许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这却仍然有一定意义,因为这帮助我走出牢笼,为我开辟了这条特殊的出路,这条人的出路。德国有句绝妙的俗语:溜之大吉。我已经这样做了,我已经溜之大吉。我没有别的办法,总是在自由不可选择的前提下。

回顾我的成长道路,总结迄今已达到的目标,我既不怨天尤人,也不心满意足。双手插在裤兜里,酒瓶放在桌子上,我半躺半坐在摇椅里,望着窗外。有客来访,我以得体的方式接待。我的经纪人坐在外屋;我一按铃,他便进来听候我的吩咐。晚上几乎都有演出,我的成功可以说已登峰造极。深夜我从宴会、学术性聚会、社会聚会回家时,会有一只半驯化的小母猩猩在等候我,我按照猿猴方式从她那里享受快乐。白天我不愿见她;她的目光中流露出迷惘的已驯服的动物的那种疯癫神情,这只有我才看得出来,我无法忍受。

总的说来,我无论如何已经达到了我想达到的目标。不要说这不值得费这个劲儿。再者说,我不想作出人的判断,我只是想传播知识,我只是作报告,对你们,高贵的科学院的先生们,我也只是作了一个报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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