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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乐声如水,亦如光——《中国人的音乐》读后每周一次的理发概念,对于我就是剃光头,修修面,把花白的头发胡须一扫而光,从而免去了上公交车随时冒出的礼貌用语“大爷,这儿来坐” 的尴尬。那热烈而轻柔的呼声剌得我心里一阵阵酸楚的痛。岁月无情,摧残春天。…乐声如水,亦如光——《中国人的音乐》读后
每周一次的理发概念,对于我就是剃光头,修修面,把花白的头发胡须一扫而光,从而免去了上公交车随时冒出的礼貌用语“大爷,这儿来坐” 的尴尬。
那热烈而轻柔的呼声剌得我心里一阵阵酸楚的痛。岁月无情,摧残春天。
想三年前艺术的长发披肩而潇洒,只因白发渐长染发占据了很多时光,秃顶的遮掩也日渐苍白!才使我冒然下定决心让头光芒万丈一遭。
然而剃光头并非易事,原先在塘坎街剃了我三年光头的好手艺的唐师付夫妇,终因我的再次搬家而终结。在新的小区,试了两三次都觉不爽,几度丧失了信心,偶回塘坎街,唐师的剃头又让我享受了一回艺术修饰的感觉。
热腾腾的毛巾罩住整个头部,犹如火荼笼蒸般地舒坦,待三五分光景,洗发水轻柔梳理如按摩师理疗般的指法,不由得你精神一振。再看看那一把亮锃锃的剃须刀在一张油浸乌黑发亮的牛皮上刷刷磨蹭的瞬间,不由得你忆起童年那些走街串巷的理发匠一声吆嗬“剪----头!”和父亲坐躺在阳光中享受剃头的风景。
又一次理发,我在小区寻了一个整洁又零乱的小店。一面大镜子横竖摆着各型剪子,推子和吹风,一台老式的寸彩电播放着说不出名字的电视剧,洗头缸是躺式的,清洁而明亮,地面收拾得很干净,没有毛发。一张小圆桌,上面放着一本歌谱集,两把待客的椅子,墙边靠一大货柜前躺着一把静静的古筝,一支金属乐谱架竖在那儿,上面摆着《渔舟唱晚》谱子。
理发师付是一个已不太年轻的女子,她很礼节性的微笑让座,便开始为我剃光头。她用的是一次性刀片,手指轻盈,只听得头发桩在刀片的剃刮中发出“吱吱”声响,热热的新毛巾不时把换不同的部位,很是另一番感受。剃光了头,摸一摸发光的头,满意度还很感性。
这时来了个女子,一领红呢大衣:“小唐,你昨晚弹了《渔舟唱晚》没有?感觉怎样?”,“周姐,坐。还没呢,昨晚太忙了,点过才收工,”小唐师付回答说。
原以为古筝是她的孩子在学呢,真没想到一个理发的竟有如此雅兴,我不由得暗自打量了一下,她的手略显粗糙,手指均称小巧而修长,可能是长期和洗发水打交道的关系,白净的手仿佛缺少点亮色。找过零钱后,我才注意地看看她的眼晴。那是一双单凤眼,眼里没有清澈,微笑之中我只看见了一丝淡淡的郁忧,写在她的眼晴里。我正待出门应酬着她的谢意,突然之间,有了种想听她弹筝的愿望。
“能坐下来听你弹一曲吗?”我说。
“现在?”她问,我肯定地回答道“哦,就现在嘛。”
红衣女也说着“今天看你的指法,那天才教了你的。”哦,原来周大姐还是她的老师。
接着小唐师付关了卷闸门,然后戴上筝指套,端正地坐在筝旁读了会儿乐谱。一件翠荷色的羽绒服罩住她娇小的身姿,枯黑色的短发零散地披在白净的颈肩上,在日光灯下显得不很协调。
手起声响,一阵缓缓的溪流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月色光波,浪涌潮拍,船舷的撑竿揽得一阵湍激漩涡!舒缓之处,我又仿佛听见了渔家女坐拥乌蓬隔岸吟唱相思的温柔。
琴韵,在她的十指间拨得潮涨潮落,使我这血性的汉子激情奔涌。
琴韵,从那个木质的长型盒子的根根琴弦上扩散开来,这琴弦上,是这理发师已不鲜色的纤纤十指,将现实生活状况一张小圆桌,两把待客的椅子,一堆理发工具与这古筝之音纠葛在一起,就在这不协调的窘困中,演出了一曲荡洋着令人产生遐想的悠远悠深的远古风景。
回到家里夜已很深,这一夜是枕在江南渔舟的风景梦里。
以后,我剃头便大都固定到她的小店了,剃一次头,只要没别的顾客,我都要请她弹一曲古筝,她从不拒绝。
这等享受,是何等地享受着一份贫民阶层式最奢侈的古筝文化理发的大餐呀!
时间一久,我从她零星的话语里了解她大概的状况。
她,邃宁人,从小极喜音乐,她的音乐老师都说她具有音乐天赋。只可惜初中未毕业便辍学务农了。
因父母包办婚姻,十六岁便与比她大十岁的男人结婚了,结婚当夜她誓死不从却换来了一阵惨烈的拳头,最后屈服暴力之下。十七岁生子,十八岁就走上了农民工北上之路。
她做过建筑涂料工,漆工,并到过江淅一带,当过玩具工厂的包装工,除了挣钱供儿子就是一心闹离婚,时达十年之久,近期法院裁决了,儿子跟她,已在成都上初二年级了。
在淅江偶遇家乡好友开的理发店,于是她学会了理发。年回到家乡,带着儿子来到成都开了这家小小理发店。
这一切都是泪水浸泡的辛酸岁月。
识谱自学,古谱自学,从去年到迄今她每周都要上一堂古筝指法课,一小时要支付八十元课时费。据说她的歌唱得极好,随古筝伴弦而歌更好,我曾力邀她唱歌,但都被她婉拒了。
那婉拒的过程是卑微而包含着一丝凄楚的古典韵味。
于是我在这一过程中对她多了些关照,多了些留意。这大概与我所从事的职业有关吧,在网上我搜索了与此有关的信息,没有查到与此关联的营运性质的资料。
于是有一天我对小唐师付说:
“你其实可以将店开成古筝发店,只需简约点缀装饰,突出一个古韵符号,再请两个理发师就行了,你制作一个曲目单,由顾客点曲专事操琴,演奏时上一柱香,我敢保证这在中国从内容到形式上,还是古筝意义的第一店呢。当然价格要上调哦。”
她瞪着迷惑的单凤眼很是惊奇道:“我能么?这小区行么?”
我怂恿地鼓励道:“怎么不行,到你店里理发好听古筝的又不只我一个!”
她眉目舒展了许多,自信道:“的确,有百分之七、八十。”
那晚,我请她弹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尽管寒夜的风吹落了门前树梢的枯叶,但店内却已有了春暖花开的风景,随着她拨弄琴弦摇曳生姿的状态,我仿佛走进了张若虚的意境里,不由得浅浅低吟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 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 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 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但弹曲的她却不懂诗词的蕴意,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缺憾。
她是需要古典诗文知识补偿的,她是需要背诵大量唐诗宋词的,看一看她的环境,再看看她一个人打理小店又忙于供养儿子读书的状况,我后悔不迭且泄气地无语而别,临走时多给了两元钱,仿佛有点落荒而逃……